那是陸昂的血。
安安大腦鈍鈍的,徹底空白。
茫然氤氳的視野裡,她看到宋誌冷笑。那個魔鬼握著刀柄,刀尖朝她揚了一揚,肆無忌憚的說:「這人必須留下。」——留下安安,才可以牽製陸昂,才可以不用管他是不是臥底。宋誌很清楚這一點。
尖銳而冷厲的刀尖上還有血。
隨著他的動作,血腥味越發清晰,安安眼眶控製不住發熱。
陸昂握緊她的手,支撐著她。
「她不走,我們就都得完蛋。」
目光拂過宋誌,慢慢往後,從羅運華、羅坤以及那幫馬仔臉上掃過去,陸昂一字一頓、冷冰冰重複。
羅坤沉著臉上前:「昂哥,你什麼意♂
安安想到了新華書店門口陸昂消失的那幾分鐘。那時,她問他,你去哪兒了。陸昂隻說,去買了包煙。
可書店那條街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輔導班和舊書攤,哪兒有賣煙的地方?
那麼短短幾分鐘,他連退路都替她安排好。
他讓這一切謊言順理成章。
安安暈了一暈,依舊睜大眼。
那些淚模糊住她的眼球,她在努力克製。
她不能拖他的後腿。
陸昂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她不能壞事。
安安用力咬住唇。
羅坤並沒有看安安的手機。沉默很久,他說:「昂哥,你送她走吧。」
安安仍垂著眼,一動不動。
視野裡,陸昂沒有立刻離開,他隻是彎下腰。用他被血模糊的手撿起地上斷成兩半的長命縷。
絲線已被血染紅,一縷一縷黏在一起,再沒有原來的模樣。
他撿起來,收進牛仔褲口袋裡。
鼻子酸的要命,安安還是死死咬住唇。
陸昂直起身,牽起她的手,一步一步離開。
那道捲簾門半拉著,安安終於抬起頭。一團模糊裡,她看到外麵的路燈,她聞到清新的水汽。
安安反手握緊陸昂。
*
後麵診所裡,宋誌朝離開的人努努嘴,問羅坤:「你真信他?」
羅坤沒說話,隻是眸色沉沉盯著陸昂的背影。
*
診所外麵徹底天黑了。
雨絲一點點飄下來,陸昂牽著安安,兩人一路無聲。
忽然,安安說:「我去買點東西。」
陸昂停下來。
安安走進路邊藥房。再出來時,她手裡提著一大袋東西。陸昂受了傷,但沒法去醫院。安安買了酒精棉球,買了碘酒,買了紗布。她把能看到的,都買了下來。
陸昂要接過去,安安搖搖頭,固執地自己提。
她握住他完好的右手,任由陸昂牽著她回家。
門關上,安安打了一盆冷水,替他清洗傷口。
柔軟的棉紗沁了水,將已經凝固的血跡一點點擦拭乾淨,將那道傷口完整露出來。
傷口很深。
那些血迅速將那盆水染紅。
握著酒精棉球,安安低著頭,臉盆裡有什麼滴下來。是淺淺的兩道漣漪。
轉過臉,安安揉了揉眼睛,繼續給陸昂上藥。
陸昂的左手搭在那兒,包紮上一圈又一圈的乾淨紗布。
安安端著盆,一邊往外去倒水,一邊說:「陸昂,我們吃涮羊肉吧。」——還是之前在書店門口的那個提議。
她忽然特別特別想吃,她想和陸昂一起吃。
陸昂「嗯」了一聲,起身說:「走吧,下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