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昂說:「你再睡一會兒。」他又說:「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安安沉默無言,隻扯住他的衣服。

「我很快回來。」陸昂保證。

囁嚅著乾裂的嘴唇,安安眼裡全是不安:「陸昂,你別再做那些了吧……」她輕聲祈求,她還說:「陸昂,你答應過我的,我們要一起去北京。」

慢慢握著她的手,陸昂說:「我答應過你的。」見安安依舊不鬆手,陸昂安慰她:「我不去羅坤那兒,我去找刀疤問問。」

安安這才鬆開他的衣服。

*

張奇偉最近手氣奇臭無比。他接連輸了好幾十把,牌一丟,直接罵罵咧咧出來。見到外麵的陸昂,他尷尬頓住了。

說來丟臉,他實在怕極了陸昂。一看到陸昂,被陸昂狠狠揍過的地方就痛。他打心裡發楚。

撓了撓眉骨的刀疤,張奇偉討好的笑:「昂哥,今天什麼事啊?」

陸昂一言不發,肩膀鬆鬆抵著牆,隻眉眼冷漠的盯著他。

張奇偉迅速明白過來,訕訕解釋道:「那女的死可不關我的事啊,要怪隻能怪安國宏,是他拿她當擋箭牌,那女的也是倒黴,攤上這麼個男人……」

陸昂仍麵無表情。

張奇偉趕緊表態:「昂哥,我可不敢騙你。」

陸昂慢慢站直了。陰影下,他的身影高大而鷙冷。

「找他出來。」

留下這句話,陸昂沉著臉離開。

☆、第四六章 (補齊)

安安睜著眼,盯著麵前那堵白牆。

牆上是窗欞投射下的淺淺影子。

日光緩緩從東往西移,這道淺影便隨之一點點偏。仿若無聲的畫幕,勾勒出時間的具體形狀。

蜷在被子裡,安安露出小半張臉,一動不動。

自從陸昂出去了,她便一直維持這個姿勢,沒動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暈暈乎乎,發懵、發呆。

目光無神往下。

床頭櫃上是陸昂臨走前擱在那兒的一杯熱水。

熱氣氤氳,逐漸變涼。

他卻依舊沒回來。

這個認知真令人煎熬。

安安將臉埋進被子裡。

那裡麵是他的氣息,雄渾,凶悍,這讓她好過一些。

日頭往西又沉了一沉,窗欞的淺影就快要看不見了,外麵終於有人開門。吱呀一聲,很輕的動靜。安安動了一動,迅速坐起來。

窗外,淡淡餘暉裡,陸昂正在關門。

他背對著她,肩背平直。

安安忽然還是想哭。

坐在那兒,她鼻子酸酸的,視線隻傻傻跟著這個男人移動。

陸昂走過院子,走進堂屋,再走進臥室——

四目相接,陸昂說:「吵醒你了?」

「沒。」

安安搖頭。

「睡不著。」

仰麵,注視陸昂,她如實告知:「陸昂,我想等你回來。」

她不安,她惶恐,她深深依賴著他。

陸昂走過來,坐在床邊。

安安便揪住他的衣角,和先前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死死揪住,不願鬆手。

這種依賴浸入骨髓,再也戒不掉。

他是她的毒,他也是她的藥。

陸昂抱住安安。

他說:「我忙完了,肯定會回來找你。」

他答應過她的。

「所以……別等我。」

「但是陸昂,」安安看著他,說,「我很怕。」

她怕他回不來,她怕他一離開,就會永遠消失。

就像那天她才和段秀芳打過電話,母女倆還閒聊著,結果一眨眼,什麼都沒了。⊕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