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一哆嗦,扳機往下扣——

砰一聲,子彈沒打中人,擦著牆過去。

眾人哈哈大笑。

「哼!真是年紀大了,沒什麼用了!」彭漢生冷冷哼了一聲,手負在身後,往後頭走。

羅運華雖尷尬,卻仍舊舔著臉跟過去。他給自己找借口:「白爺,你隻是讓我放一槍,沒說對誰放啊。」

彭漢生沒再理會他,很快消失在後門口。

旅館的那個男人用槍頂了頂陸昂的腰。陸昂麵色淡淡的,也慢慢悠悠過去。

他知道,試探遠沒有結束,絕不可掉以輕心。

他更知道,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艱難。

*

從別墅後門出去,往前走上一小段,是一個單獨修建的竹樓。

這棟竹樓從外麵看,沒什麼特別。稍稍靠近一些,就能聽出不對勁——竹樓裡麵不停傳來「咚——咚——咚——」的悶聲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在用力撞擊。

幾人沿著樓梯上去。

門打開,屋裡幾乎沒有光,灰濛濛、暗沉沉一片。

在這樣的昏沉裡,有個人靠牆坐著。

說是人,其實已經半殘,他少了一條胳膊和完整的一條腿。斷肢截麵明顯,用刀硬砍下來的。傷口隨便包紮著,他身上已經血肉模糊,連臉上都是一道道傷。

因為極度的痛楚,他不停拿腦袋撞牆。

每一下,都是咚的一聲。

咚。

咚。

咚。

像是敲在人的心上,羅運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彭漢生在那人麵前站定,轉頭,囂張至極的對陸昂說:「這是你們的公安。他弄死我兒子,我就搞廢他。」

陸昂看向地上那個人。

那人也懶噠噠掀起眼皮子,看了陸昂一眼。四目相對,他又漠然移開臉,繼續拿頭撞牆。

「這人硬的很呢!」彭漢生不屑冷哼,「我每天割他一塊,就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在他的說話聲中,那一聲聲或長或短的撞牆聲,還在繼續。

咚。咚。咚。

彭漢生上前踢了那人一腳,罵道:「廢物!死狗!」眾人哈哈大笑。在這樣的喧囂與永不停歇的撞牆聲中裡,陸昂一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一手夾著煙,他麵無表情的,慢慢抽了一口。

牛仔褲口袋裡,他的食指在和那人敲出同樣的頻率。

那一下又一下,是張帆在對他說:

還能再見,真他媽開心!

開心……

陸昂飛速地垂下眼,他默然抽了一口煙。

視線裡,是張帆血肉模糊的殘肢。他一條腿廢了,另一條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人奄奄一息,就撐著一口氣,一口永不服輸的氣。

老高那天還說,張帆出事了,連人都找不到……

夾著煙的手微微顫了顫,陸昂重新抬起頭來。

他抿著唇,眉眼依舊冷漠到可怕。

彭漢生在旁邊說:「你們中國人講究投名狀。小子,知道什麼是投名狀嗎?」

陸昂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彭漢生朝地上血肉模糊的那人努努嘴,告訴陸昂:「這就是你的投名狀。」

☆、第三五章

話說《水滸》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雪夜上梁山,卻被投名狀三字攔在了外頭。

林沖疑惑,小人一身犯了死罪,因此來投入夥,何故相疑?

朱貴便告訴他,但凡好漢們入夥,須納投名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