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安安的麵,刀疤男將挎包裡麵的東西通通翻檢出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半瓶礦泉水。他不屑一顧地丟在一旁,卻捏起一件印花連體裙。刀疤男笑得意味深長:「可以啊,什麼時候穿給老子看看?」
安安冷冷沉著臉。
刀疤男也不自找沒趣,將這件裙子丟在一旁,他將所有拉鏈拉開,搜刮出藏在最裡麵的信封還有其他幾張紅色鈔票。
捏了捏鼓鼓的信封,他說:「這還叫沒錢?」
啐了口唾沫,刀疤男開始點錢。
「一,二,三……」數到最後,他朝安國宏示意,「不到六千,老子今天算你六千的利息,其他你再想辦法。」回頭看了看安安,他還是說:「你女兒條件不錯,讓她*還錢。」
安安隻是盯他手裡的錢。
刀疤男心滿意足要走,安國宏卻突然反應過來:「奇哥,再找找,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錢。這丫頭是沒地方存錢的,肯定還有。」
「爸!」
彷彿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安安不可!
*
安安在床上躺了兩天。
她哪兒都不想去,也不覺得餓,她就是累,累到根本不想動彈。
隔壁是做皮肉生意的,這兩天嗯嗯啊啊聲音不斷,那個潑辣的女人時不時會罵,「要死了,過了時間還日!」安安躺在一牆之隔,雙手抱頭蜷在那兒,任由外麵天色由亮變暗,再由暗變亮。
她突然也想死了。
在這樣的動靜中,有人敲門。
咚咚咚。
很急促。
安安視線轉了轉,盯著那道門。她沒動。
「安安,是我。」
外麵傳來計超焦急的聲音。
安安鈍鈍坐起來,走過去開門。
見到她的樣子,還有屋子裡的慘狀,計超嚇了一跳,憨頭憨腦的罵:「這幫狗.日的!搞成這樣!」他將翻亂的衣服悉數撿起來。
安安坐在床邊,還是抱頭。
這麼多天,她好像隻剩這個姿勢了,將自己埋起來,什麼都不用管。
安安說:「計超,我沒錢了,一分都沒了。」
撿衣服的手頓了頓,計超說:「安安,我還有錢。」
「我已經欠你錢了。」安安頭痛欲裂。
計超這個時候倒不笨了,忙說:「安安,要不我……我們結婚,這樣一家子就沒什麼欠不欠的了。」許是怕安安不信,他掏出戶口本,「你看,我本子都一直隨身帶著的。」
安安看看那個戶口本,又看看計超,眼裡還是發脹。
「你真是個憨包。」她罵。
「我才不是憨包!」計超急急否認,又勸她,「安安,既然沒錢了,你就不要再想著出去嘛。留在這裡,我還可以照顧你。」
「不出去怎麼辦?一輩子被他搜刮?」安安自嘲般地笑了笑。可笑著笑著她又想哭了,她說:「計超你曉得麼,我媽治病要多少錢?」計超搖了搖頭,安安說了個數字。計超一下子愣住了,他在盤算自己那點工資。安安還是抱頭,將頭埋得很低:「計超,我感覺我要死了。」她的聲音很低,很輕,還很彷徨。
安安痛苦地抓了抓頭髮。
雙眼猩紅。
*
熱水從頭衝下來,淋到皮膚上,有些燙,燙得她皮膚發紅。
安安認真洗了個澡,對著鏡子,她開始化妝。她的臉有點腫,被安國宏打得,一直消不掉。再被熱水一激,越發明顯。安安看了看,低頭,洗了個冷水臉。擦乾水漬,她重新開始化妝。一眉一眼,分外認真。她必須盡快賺到錢,而這張臉能讓她賺錢。
對一個女人而言,盡快賺錢的法子能有哪些?
安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聽著隔壁激烈的皮肉聲,她低下眼。
人沒有走上絕路,是永遠不會知道,下這種決定有多難,又有多容易。
安安來回抹完口紅,再度審視鏡中的自己。
這是她熟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