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仍是鎮定自若的,淡淡瞥他一眼:“……好好說話,把手拿開。”
見他似有怒意,不過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華服公子哪裏會怕,反而揪得更緊,輕蔑一笑:“不放那又能怎樣,還能殺了我不成——啊!”
話音未落,華服公子被狠狠甩到了地上。
青衣公子漫不經心撣了撣衣領,心裏想著,果然跟那個人生活的時日久了,一樣,不喜歡別人碰呢……
“公子——”見自家公子被人甩了出去,下人抽出隨身佩劍就衝了上來。
那把劍還未到青衣公子跟前便被攔住,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個戴著鬥笠的高大男子,伸手便將他刺過來的劍折成兩段,口中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見有幫手,還明顯是個高手,下人急忙扔掉劍柄,拖著自家公子屁滾尿流的跑了。
房中靜謐片刻,青衣公子正欲開口說話,卻見戴著鬥笠的男子沒有理會她,甚至沒有看她一眼,推開門徑自走了。
春江花月樓外,戴著鬥笠的男子剛下樓,一人隨即跟了過來,低問:“皇上,娘娘沒事吧?”
君衍冷笑:“她好得很,還有大好心情替我選妃呢!”
前幾日就嚷嚷著,沒想到她還真敢。
墨城垂首不知該說什麼,這位娘娘,令人頭疼的機會比較多,這次,真有些過了,掃到某處,墨城擔憂道:“您的手怎麼受傷了?”
鮮血滴在白雪上,甚是刺眼,剛才氣急,他也不甚注意這個,君衍把手往袖中一收:“沒事,回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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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另一處天地,外麵大雪紛飛,寒冷刺骨,殿內卻是溫暖如春,一名紫衣的俊美男子正斜躺在矮榻上,撐著額,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麼,侍女奉了酒水過來,無意掃了一眼榻前安放的水鏡,道:“主公,這就是您用湛瀘跟帝君交換的東西?”
“恩,怎麼了,看起來不很好麼?”被侍女稱作主公的男子慵懶的換了個姿勢躺著,烏發有意無意掃過半裸的胸`前。
侍女臉不由自主的飛紅,視線轉到水鏡之上。
鏡中鵝毛般的大雪飄飛,寒風中,男子的身影漸行漸遠,在他身後的樓前,女扮男裝的女子凝著他的背影,久久無言。
她“呀”了一聲:“主公,這兩個人怎麼好像……”
她不敢說出那個猜測。
紫衣男子反而饒有興趣的挑眉:“不錯啊,你也看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
那兩個人,竟是共用同一個靈魂。
紫衣男子接過她遞來的酒,解釋道:“很簡單啊,他曾經將自己的一部分魂魄留在那隻狐狸體內,久而久之,兩者已經融為一體,到死不能分開。”
“那他豈不是——”她有了更令人震驚的想法。
紫衣男子見她神色,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流螢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本君歡喜得緊,邶風那小子當初為了能離開禁閉的宮殿,不惜自毀神格,他怕也是早就預料會有這麼一天,在轉世投胎之前,利用殘存的神識替那隻小狐狸留住了一縷精魂,一旦他在人間的禸體死亡,便會如同那狐狸一樣,魂飛魄散,徹底消失了。”
二十多年前那場極地的流星,應該就是他下凡轉生時神格與魂魄分離時的景象了。
那個時候天帝為了綁住心愛的兒子,卻不知他毅然決然選擇了玉碎。
他最喜愛的兒子,有著絕佳的能力和心性,是他選擇他為帝君的原因,另一方麵,他也無法阻止他有自己獨立的意願,墜入他不能逃脫的宿命。
“用不盡的永生換取短暫的一世,值得嗎?況且,他再如何疼愛她,她已經不記得他了。”流螢小聲嘀咕,不掩遺憾,抬眼瞧去,卻發現她剛拿過來的酒水已經被某人喝得快要見底,不由得又急又怒:“主公,少喝些!少喝些!老爺子來了不免要訓斥您的!”
男子哪裏管她,仰著脖子繼續暢飲,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流進他敞開的領口,一會兒胸`前就濕了一片,不顧侍女的威脅喝完最後一口,他肆意的躺回矮榻:“邶風跟一隻狐狸跑了,如今也無人陪你家主子我下棋解悶,要是連酒也不讓喝,你主子我可怎麼活下去……快去給你家主子拿酒來!”
雖然無奈,流螢狠狠跺了跺腳,仍是聽話的轉頭去拿了。
男子懶懶躺在榻上,喃喃自語著:“小湮……她們都不明白,永生,是一件孤獨的事情,若能換你回來,我也無妨。”
他仍躺在榻上笑,笑著笑著,眼角飛快劃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