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懷裏掏出一小根迷香,點燃之後,右手一扔,精準地插在了榻前的花瓶裏,再迅速地蓋上了瓦片。等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再次揭開了瓦片,卻發現之前睡著的女子竟是不見了。
驚歎之中,悄悄地又扒開了一片瓦,準備搜尋那女子的下落,卻不想,突然腳下一空,那些腳下的瓦片被人一刀給劃開,隻聽嘩啦一片響,他隨著瓦片的墜落一同掉進了屋裏。
心中暗道一聲糟糕,但此時已經來不及,外邊兒鑼鼓震天,還好門並未打開,那些守著的士兵紛紛圍堵在了門外。他偏頭一看,此時一把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刀鋒的寒光襯著刀主人臉上得意的笑容,格外諷刺。
“揭開你的麵紗吧,凶手。”蘭鏡一身女子裝扮,目光灼灼地看著這個即將被逮捕的黑衣人。瞧他眉眼,果真與他有幾分相似,也難怪那個侍女會指認他是凶手。
前夜裏齊衡暗中去監牢裏把他領了出來,並讓他扮作女子,在廷尉府守株待兔,凶手聽說侍女出現,必定會前來滅口,而他們,打算將那凶手來個甕中捉鱉。想不到,不過短短一夜,這凶手就真的來了。
隻要他一聲命令,那些守在門外的士兵便會衝進來,可是,現在他突然不想那麼做了。越是看他的眉眼,心中莫名地慌張,就像少時被哥哥逮著偷跑去青樓一樣。
黑衣人並不開口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他,慢慢地扯下了麵紗……
*
禦花園,回未央宮的路途。
齊衡偏頭,看著吊著他的脖子,如同無賴一樣癱軟在他背上的小妖,有些惱怒地想直接丟在地上,卻對上她圓滾滾,亮晶晶,可憐巴巴的眼睛,一時沒了脾氣。
……
之前等著小妖把梨園的樹拔光,本以為她會跑到其他園子裏去拔樹,不想,她竟像他們初遇那次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著眼睛,委屈地嚎啕大哭。他沒轍,隻有上前去拉她起來,誰知,她似乎對他很有好感,一見到他,就伸出雙手,嘴裏還喊著:“抱抱。”
他愣了好一會兒,接著,沒想理這突然幼稚的家夥,轉身就要走,結果小妖動作很是靈活,輕輕一躍,就兩手吊在了他的脖子上,怎麼甩也甩不掉。
聽旁人說,好似小妖在太後那裏吃了點兒午飯就回去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夜裏突然跑到了梨園,對著這一園子的梨樹下此毒手。而她那個跟隨的丫頭,貌似叫阿嬌什麼的,竟也是沒在她身邊,估摸著是小妖跑太快,那丫頭跟丟了吧,畢竟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他比較好奇的是,小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幼稚?
無奈之中,隻好背著她先回未央宮。
……
剛回到未央宮,一路跟隨的小太監突然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問著,“皇上,不知梨園的梨樹要怎麼處理?”齊衡頓了頓腳步,這種事,向來是沒人問的。
齊衡偏過頭去,仔細打量這個小太監,唇紅齒白,生麵孔,蒼白的臉上,此時密布汗珠,想來是嚇得不清。若這小太監不開口,他還察覺不出一直跟著他的太監竟然不是以前的阿福。於是,隨口問了一句,“你是新來的?”
“皇上饒命啊!”小太監顫唞著,突然就跪了下去,大聲呼著饒命開恩之類。
“你有何罪?為何突然叫朕饒命?”齊衡嗤笑,這小太監還真是有趣。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好像是有聽人說過,阿福告老還鄉之事。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有什麼罪,求皇上饒恕奴才的無知之罪!”小太監重重地在石板上磕著頭。
齊衡擺擺手,“起身吧,告訴朕,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