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全都是陰森森的白骨,暗紅色的粉末,還有帶血的木鋸,這裏儼然是一個地下屠宰場,充滿了血腥和詭異。
又過了一天,所有的棺材抬到了院外,當火光衝天的時候,常九的眼淚緩緩而下。所有養過變異蟲子的棺材全都焚毀了,常記棺材鋪,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店鋪。
隻是,那上百年的太師椅依然矗立在牆腳,隨著風兒來回擺動,節奏異常均勻。
月餘後,常九和耗子輕輕走在石板路上,聽見耗子重重歎口氣:“箬箬姑娘還是不說話,父親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
“是啊,不光是箬箬,還有任倩,聽幹將說把她從紅房子裏解救出來,當得知哥哥已經死亡的消息後,當場就昏厥過去了。”
“唉,雖然謎底揭開了,但卻死了那麼多人,還有莫莫……”說到這裏,耗子偷偷瞄了常九一眼,慌忙噤了聲。
常九的腳步沒停,腦海中浮現出莫莫那張俏麗的臉蛋和燦爛的笑容,頓時感到心中哽咽,呆立半響才緩過神來。
隨即,常九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又怒道:“你個孫子,我有事還沒找你算賬呢,那天晚上偷偷溜進我房間的,我一直以為是那些人假冒的,原來是你啊,這事你得給我說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耗子聽了這話,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半響才懦弱道:“九哥,你可得饒我這一回,當時也不知道怎麼鬼迷心竅了。聽那個假王師傅說工具箱值一千塊,心想那盒子怎麼也得值個五百吧,所以就想偷拿出來賣了去……”
“果然是你啊!”常九指點著耗子,差點氣結。
耗子慌忙跑出去數步,這才喊道:“我說兄弟,即使賣了我也不會獨吞啊,我會分你一半的,你千萬別誤會啊!”不過,剛喊完這話,耗子又顧自撓撓頭:“哎,也幸虧沒給我偷了去,否則整個城市都要毀掉了,這事還真得感謝咱爹,家裏到處都是藏東西的暗格,不知道底細還真不好找,嘿嘿……”
“少囉嗦,真想狠狠踢你屁股!”常九作勢要打。
耗子這就轉移了話題:“我說九哥,聽說那變異的大棺頭都聽老七的,那家夥不但能控製蛇,還能控製那些大棺頭啊?”
“嗯,聽說那人有些本事,襲擊李暉的那晚,對,還有襲擊任倩母親的那晚,都是老七在控製,有主人的情況下,大棺頭也會聽從號令的。”
“哦,怪不得那個女魔頭敢扭動木雕中的暗格將大棺頭放出來,原來隻要有老七在,他們不怕那玩意……”
“是啊,不過我們要感謝莫莫,是她救了我們所有人……”倆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一所精神病院外,透過粗厚的欄杆,他們看到了坐在院中的藍湄。
輕輕走到她的身旁,藍湄的眼神透著呆滯,就在這時,藍湄突然驚叫起來:“螞蟻,有螞蟻,繞著走,繞著走,女兒說過不能殺人,要饒過他們,饒過他們……”
常九臉上現出一股欣慰之色,朝遠處看去,前麵是鬱鬱蔥蔥的大樹,樹上的葉子經過大雨的洗禮變得更加翠綠,似乎還散發著淡淡醉人的清香,天空清澈透亮,這裏的一切竟然看起來是如此的美好。
透過枝葉,似乎有雙眼睛在偷偷向這看。常九先是一愣,而後想起了波蘭·顯克微支《火與劍》中的一句話:她這儼如天鵝般的眼眸,偶一流盼,如此甜美;柔絲般的、弓樣的眉睫,蔭掩著盈盈的雙瞳……
用鮮活的生命挽救了一個罪惡的靈魂,挽救了整座城市……眼睛、微笑、藍色的裙子,常九的眼睛微微眯起,陽光下,他看到了莫莫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