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髒腑——哪裏都是撕裂般的痛,痛到他蜷在那輛破舊的小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那輛車似乎是食堂裏運菜的,車上有一些爛了的菜葉和令人欲嘔的魚蝦腥氣。
天上已經有星星出來,風一吹,霍子淵感到很冷。他睜著眼睛,死命地盯著黑色夜空裏的星星,又開始不爭氣地想喬新月。
如果新月在的話該多好,她會抱著我,給我蓋很暖的被子,而隻要她拉著我的手,我就沒那麼痛了。過兩天,等我能開始吃東西的時候,她還會煮很甜很香的粥。
又一陣劇痛襲來,他幾乎要叫出聲來,忙狠命咬唇忍住。別軟弱,霍子淵!他對自己說。
再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不管是痛苦還是別的什麼,都會過去。
再過一、兩周,我就要正式向人類宣戰,為死去的克隆人複仇,既然已經決定哪怕燃燒盡自己也要完成,那又何苦再貪戀她一時的溫暖。
遲早告別,不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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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汪竹馨把霍子淵弄回招待所時,他已經渾身滾燙,陷入昏迷。
她並不清楚這是極端分裂後體溫的急劇上升,隻以為他受涼發燒,覺得還是不能聽他的,給喬新月打了電話。
喬新月沒接,然後汪竹馨就聽到門鈴響了。
“我就在門口。”門開後喬新月進來道。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霍子淵,汪竹馨連忙解釋,“新月,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師父他……”
“我沒誤會。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子淵。”喬新月淡淡道。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你曉不曉得他的抑製劑其實已經沒用了?”
“曉得啊,他的每件事我都曉得。”喬新月仍舊很平靜,“他要我相信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裝作相信好了。他自以為聰明,但在我看來每件事都是些幼稚得要命。
他始終隻是個孩子。從我見到他第一眼起,他就是個膽小的孩子,怕黑、怕痛、也怕孤單。他以為是他纏上我,給我添了許多的麻煩,理智清醒些的時候就想要離開我,可軟弱起來又不管不顧地黏上來。”
“這就是你們倆的關係?”汪竹馨咋舌道。
“對啊,你以為呢?”
“我以為……”汪竹馨想了想道,“我覺得他是個看上去很凶、很不耐煩,但嘴硬心軟的人。”
喬新月沒有去聽,她坐到霍子淵的邊上,摸著他的額頭,眸中閃過一絲痛惜。
“喬新月,你是真的有愛師父嗎?我是說沒有摻雜了任何其它情感和原因的,單純的愛。”
“世界上沒有單純的愛。”喬新月很快道,她終於抬起頭來,望著汪竹馨認真的樣子感到好笑,“子淵以前總喜歡問我,我究竟是愛他,還是愛鈞霆?是把他當做替身,還是孩子?”
“你怎麼回答的?”汪竹馨很好奇。
骨頭、髒腑——哪裏都是撕裂般的痛,痛到他蜷在那輛破舊的小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那輛車似乎是食堂裏運菜的,車上有一些爛了的菜葉和令人欲嘔的魚蝦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