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屬於老師個人生活用品的,就隻有門背後的掛著的一條毛巾、一盒肥皂、一隻熱水瓶。
大熱的天,地下室裏又悶又熱,還有一股黴味,學校竟然連電風扇都沒給他安一個。
師父,真的會是你麼?
是老天被我日思夜想感動了,還是鄭阿姨的愛情藥水起效了,故意安排了這麼一出有緣千裏來相會的狗血戲碼?
不不,汪竹馨你不能這樣。霍不算多大姓吧,全國也有一百萬人口呢,你這樣亂想,萬一一會兒來了個類風濕關節炎的老頭呢,你不是失望更大?
她將手插在口袋裏轉了兩圈,看到桌上的水杯是空的。剛才進來時她也看到了,開水房在操場的那一頭,對於一個腿腳不便的人來說,並不是件方便的事。
汪竹馨俯下身子,打算拿桌底下那隻熱水瓶去給這位素未謀麵的霍老師去打點開水。手還沒碰到水瓶呢,就聽到一個極嘶啞的聲音道:“別碰那個!”
霍子淵剛從教學樓回來,見汪竹馨要去碰那隻熱水瓶,急得把手裏的作業往地上一扔,狠命將她推開。
“師父……”汪竹馨抬起頭,懵了下。
霍子淵也是一怔,“小……”
他的唇抖了抖,想喊卻啞了聲,喉結跳動,兩個字在喉嚨口翻來滾去,最後又和血吞了回去。
“竹馨,你怎麼來了?”他很快平靜,聲音啞得出奇,卻無絲毫波瀾。
汪竹馨卻沒這麼理智,她叫了一聲“師父”就朝他撲過去,撲進他的懷裏,抱著他啊啊亂叫。
她太激動,撲得霍子淵險些朝後跌倒。她趕緊扶住他,噓長問短道:“啊,師父你怎麼會在這裏呢?你後來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
你後來也拿到抑製劑了對嗎?啊,我就曉得!你看,你看!我也動了手術了,現在我好得不得了!”
她得意地仰起頭讓他看自己白裏透紅的臉蛋,讓他摸自己已長出小小肌肉的健康的胳膊。
“可是你為什麼還是這麼瘦,比從前還瘦好多,是鄉下吃的不好嗎?還有啊,你的喉嚨怎麼啞了?”
霍子淵默不作聲推開她,“來交流學習的就是你麼?”
“對啊,師父,我考了美校啊,我現在跟你一樣是美術老師啦!你說我厲不厲害?對了,你就住在這個鎮上嗎?你……你是和喬新月在一起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小了下去,像是怕問,更怕問了以後曉得答案。
霍子淵沒有作答。
他的神情很淡,在這次的久別重逢中,在她興奮到手舞足蹈、熱淚盈眶的時候,他始終保持著最禮貌而最疏遠的距離。
他像是心無雜念,就這樣毫無避諱地望著她,可眼中卻又完全沒有她的樣子。
“嗬嗬,你看我多此一問。你肯定和新月在一起的啦,你不和她還能和誰……”
“我們正打算分開。”霍子淵突然打斷她,沙啞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你說……你說什麼?”
“我說我打算和新月分開。”他平靜地注視著她,“竹馨,我很高興你這個時候能來。”
除了這些,屬於老師個人生活用品的,就隻有門背後的掛著的一條毛巾、一盒肥皂、一隻熱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