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過程(1 / 1)

東山晚上給朋友拖到家裏吃飯,高興,喝了點酒,說了些話,又打了兩局八十分,贏了,要回家去,瓦片留他,說不了,被瓦片幾個一嘲笑,將他放了出來,東山往回去的時候,已晚了些,夜風一吹,酒意湧上來,醉醺醺的快活極了,自行車輪子像在半空中飄飄搖搖,從朋友家到自己家路並不遠,拐一條街就到,東山到了拐角上,卻不由自主拐向另一個方向,那是什麼方向,要到哪裏去,東山也糊裏糊塗,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繞道而行,現在東山放鬆自己,隨意,憑感覺,這狀態,若不喝些酒那是到不了,即使酒,也不是每次都能喝到最好如今天晚上這狀態,酒這東西,難說,東山飄飄忽忽走在夜深人靜的街上,聽自行車輪碾著梧桐落葉的聲音,東山大腦裏一片清明,又一片空白,高興起來,將車鈴打得直響,整個一輛破車,就這車鈴是新的,偶爾有一兩路人,朝他看看,也無話,悄沒聲息地過去,嘿嘿,東山聽到有一個聲音在笑,想了想,辨別一下,知道那是自己的心在笑呢,就在這個時候,東山猛地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從某個角落傳了過來,救命哪,女人喊道,救命哪,如一張大網般的醉意被女人尖利而淒慘的聲音劃破一道口子,清醒的意識如同尖利的寒風從劃破的口子裏鑽進去,鑽進了東山的感覺,東山抖了一抖,趕緊下了車,踉蹌幾下,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向前,看到昏暗的路燈下,一個男人正把一個女人往牆角按,女人手腳亂抓亂踢,尖利的叫聲繼續從她嘴裏衝出來,東山搶一步上前,從後麵抓住了男人的衣領,你,你……想幹什麼,東山說,感覺到自己的舌頭不怎麼聽使喚,東山怕被男人感覺出他的醉意,又說了一遍,你……想幹什麼,仍然不能很順利地將話說出來,男人也許並沒有感覺出東山的醉,道,我管我老婆,礙你什麼事,甩開東山的拉扯,走了,東山有些茫然,看著男人的背影,女人靠在牆上嗚嗚地哭,說,他瞎說,他瞎說,我不是他老婆,他想……他想……東山努力站定,向四周茫然看看,想我這是在哪兒,在做什麼呢,有些不明白似的,再醉眼朦朧地看看女人,想起什麼,咧嘴笑了一下,指著黑暗中男人消失的方向,他,是你,你老,老公?東山站不穩,向前一歪,靠女人近了些,女人不由自主向後一退,說,你喝醉了?東山感覺中的那張劃破了的醉網,經女人一抽線頭一織重又籠罩了東山的意誌,哪裏哪裏,東山含含糊糊,舌頭又厚又重又大,沒有的事,東山說,沒有的事,這點點酒能醉倒我呀,你老公,老……公呀,女人說,不是老公,不是老公,可是東山聽她的口氣,卻像在說,是我老公是我老公,有些外地口音,東山再一次笑了,迷迷糊糊的,好像正在做夢,他轉身到巷口去推自行車,現車鈴沒了,地上看看,哪裏有,媽的,東山迷迷糊糊地想,我的車也沒上鎖呀,嫌我的車破,偷一個鈴去呀,媽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人叫喊東山,東山睜開眼睛看,正趴在路麵上睡呢,沒有鈴的車躺在自己身邊,朝喊他的人看看,不認得,問道,你是誰?那人道,我路過,東山四周看看,我怎麼在這裏,這是哪裏,路人笑,問你自己呀,東山回想自己大概是喝多了,認不得回家,不好意思,撓撓頭,路人說,你家在哪?東山想了想,想起來了,說在哪,路人再又笑了,一指,說,這就是,東山看,果然已經到家門口,一嚇,嚇出些冷汗,酒也醒了大半,輕手輕腳,拿鑰匙開了門,也沒開燈,也不洗臉洗腳,朝床上看看,黑暗中老婆沒有一點聲息,估計也已經睡了好一陣了,東山脫了外衣,想悄悄地上床,明天問起來,可以根據需要把回家的時間往前說一點,心裏正得意,便聽得“啪”的一聲,燈開了,刺眼,老婆在床上昂著頭,瞪著,兩眼放光,全無睡意,道,幾點了?東山訕笑,說,嘿嘿,老婆道,陪小姐呢還是小姐陪呀,東山說,沒有的事,朋友拖了打牌,老婆說,誰朋友呢,是女朋友吧,東山說,是瓦片,看老婆仍一臉狐疑,再道,不信你可以去問瓦片,老婆說,你以為我不敢問,你以為我會給你麵子不問,你等著吧,東山說,最好你去問,免得胡思亂想,老婆頓了一頓,想了想,臉上再次放出光芒來,鬥誌昂揚說,是,瓦片他妹我見過,換了我是個男的,也願意多看幾眼,東山說,說到哪裏去,和瓦片一個樣子,瓦片臉,說得老婆終於一笑,道,喝了多少,東山說,不多,幾個人才喝了一瓶,老婆說,喝死你,將身子縮回被窩裏,東山腳癢,搓著,說,要下雨了吧,癢死了,老婆在被窩裏說,你喝呀,喝得多才不癢,東山上了床,向老婆笑,老婆說,去,隨手關了燈,東山已經打起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