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好的……廣報室接下了應付媒體的任務。從記者的角度來看,廣報室不單隻是窗口,同時也代表警方不是嗎?如果廣報室隻有想要控製媒體的策略,等於警方的本質就是要控製媒體,這當然會令記者感到害怕。如果廣報室的記者對策可以再寬大一點,或者說是再笨拙一點,不是更好嗎?我也不認為在應付媒體上可以沒有任何策略,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打開那扇窗,不要擬訂過度的策略反而是最好的策略,這是我的想法。”

三上閉上眼睛。

這番話就像是在充滿了血腥味的殺人現場,聽到殺人是不對的那種話一樣。如果把這套派出所主義的原理套用在廣報室,在那道厚厚的牆壁上,別說是窗戶了,就連個針孔也鑽不出來。這股不知如何是好的溫差甚至讓人充滿了無力感。美雲的慷慨激昂如實地點出廣報室是怎樣在絞盡腦汁應付記者,但無論她怎麼大聲疾呼,對於被高層鬥爭吞沒、處於窒息邊緣的廣報室來說,是很難有共鳴的。

不過……。

如果是美雲的話,或許真的能打開那扇“窗”。北風與太陽的溫馨童話固然令他有些失望,但同時在腦海中的某個角落,的確在刹那間做了個痛快的美夢。並不是因為她很單純,也不是因為她是女人。在一夜之間蛻變成長的美雲,看起來似乎無所不能。對她來說,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她一定可以輕易地走進記者的心扉,從充滿功名與競爭的泥沼深處,找出他們靦腆但閃閃發光的初衷。他知道美雲是對的。策略無法打動人心。即使選擇的路線不一樣,即使因為雪崩而動彈不得,他仍然想要相信,自己跟美雲仰望的是同一座山的山頂。他並沒有忘記,一個人是無法握手的。警察已經變得太狡獪了……。

“廣報官,”美雲又出聲說道:“拜托你,請讓我繼續參與記者對策這個工作。”

三上咂了咂嘴,隨即換成“幹嘛現在還來征求同意”的苦笑。再肮髒的工作我都能做。美雲昨晚的話依舊刺痛著他的耳朵,不過她剛剛也說不要擬訂過度的策略反而是最好的策略,所以應該不會亂來。

“每個禮拜一都要去參加擒拿術的講習。”

“咦……?”

“都沒有人亂摸你或誘惑你嗎?”

美雲先是滿臉詫異,接著笑意便在臉上擴散開來。

“沒有的事,他們可能認為我是很恐怖的女人。”

“的確是滿恐怖的。”

三上歎了一口氣說道,把目光瞥向牆上的時鍾。差五分鍾兩點,藏前還沒有回來。平常照這個時間,媒體懇談會早就結束了。美雲或許是察覺到他的不安,一臉認真地行了個禮,說她還得去整理會議室後便走出廣報室。

三上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點燃一根煙,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呼吸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哈!”地一聲笑出來。那是因為記憶往前回溯,回到美雲離開廣報室時朝這邊看過來的眼神。那是沒有距離感的眼神,流露出感謝及敬愛的神情,有點像是同床共枕的女人在翻雲覆雨之後會露出的親昵眼神,也像是赤間的女兒那雙看眼睛就知道要講什麼的愉悅眼神。任何人都具備人類該有的天性,就算是部下,也不可能沒有身為人在感情上的曲折。

三上也當了二十八年的部下,所以很清楚這世上根本不會有打從內心順從的部下,也沒有任何一個上司可以掌握住部下的內心世界。然而上司卻自詡為神,每來一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