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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日子好爹娘
李燕正坐在一個平緩的小坡上，手裏攥著一個草梗，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手心。她前麵是十隻雞仔，每隻還不過一個手掌那麼大，這還是上個月末李氏用了兩擔糧食從村東頭那邊換來的，就等著它們長大，下出蛋來。
“三丫，娘叫你回去吃飯！”
李燕這一抬頭，看見是自己二嫂子，忙收拾了東西，“嫂子天怪熱的，你先回去，我這就把雞趕回去。對了，我前些日子拾了幾根黃瓜閹了，現在估摸著好了，嫂子你跟娘說聲，讓她拿出點來下飯。”
許娘這才點點頭，“你也快著點……我先回去給你淘出半碗飯留著。”說完，忙用手擋著太陽，急匆匆的回去了。
李燕歎口氣，撿起剛剛丟下的草梗，繼續玩著。家裏孩子多，二嫂子又有了肚子，糧食根本不夠吃。索性有二嫂家裏照應著，日子過的還不至於揭不開鍋，可自己是女孩子，平日也不做什麼農活，能少吃一頓就少吃一頓。家裏也不管，想著剛剛許娘說的話，李燕還是磨磨蹭蹭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李燕回了自己家院子，忙先把雞趕回籠子裏，然後就見四丫端著個碗過來。
“姐，這是嫂子給你留的飯，你快吃了吧。”
李燕端住碗，也不進屋，直接在院子裏找了個小凳子坐下，用筷子撥了撥米，卻發現碗底竟然有一塊半瘦半肥的肉。
四丫正巧這時候去井裏給李燕盛水，沒注意李燕驚訝的神色。
“四丫，咱家今天還做肉了？”李燕把肉撥到一邊，小口吃了幾口米，順手接過四丫遞過來的水。
碗已經裂了口子，水滴答的往外淌。
“做了點，娘說二嫂現在是正需要補充的時候，就跟前院的老朱頭那割了一片肉，他家昨天新宰了一頭豬。”四丫見李燕碗裏的肉還冒著熱氣，不覺吞了吞口水。
李燕抬頭看見四妹眼饞的模樣，用筷子夾了那肉，“四丫，張嘴。”
四丫一急，忙道，“姐，娘今天給每人都分了一片，我的已經吃完了！”
李燕卻也不理，“四丫，聽姐話，姐不願意吃肉，聞不了肉味，一聞就犯惡心。”那片肉就放在四丫嘴邊，四丫拗不過，張嘴吃了。
其實說是一片肉，隻不過是很小的一塊，四丫吃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姐，你說咱啥時候能過上不挨餓，能吃肉的日子呢？”
李燕一頓，自己家有六個孩子，大哥和二哥都娶了妻，大姐去年已是嫁了人。大嫂一心想要個兒子，卻沒想到一連生了六個，都是女娃。爹娘身體正好著，家裏也沒有分家的事，就憑著自己家的幾畝田，要養活十五張嘴……
李燕搖搖頭，扒拉兩下，把碗裏的飯吃了個幹淨，走到井旁邊，盆裏已經有好些個碗，李燕蹲下，挽了挽袖子，舀了幾瓢水，開始刷起碗來。
“四丫，等會你和我一起上地裏去，這兩天一直沒下雨，地裏旱著呢，咱們得挑幾擔水過去。”
“哎，知道了姐。”四丫答應的很爽快，“姐，那咱還能不能去村西頭的黃瓜地裏撿黃瓜？”
李燕笑著應了，四丫歡呼一聲，連忙去準備一會擔水用的水桶。
家裏一共隻有十幾畝地，由於氣候好，一年能收三茬，前些日子剛收的糧食，好不容易攢下一些，全都用來換了雞仔，為此，李富貴可是心疼了很久，偏偏他又是個懼內的，由於這事是李氏張羅的，李富貴倒也不敢說什麼。
李富貴老遠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小女兒呼哧呼哧的擔水過來，小臉憋得通紅，忙上去接。
“我剛想著讓你大哥二哥回去擔水呢，誰成想你們就把水擔來了。”李富貴感慨了一句，“快去一邊歇著，太陽這麼毒，曬壞了可不好！”
李燕一笑，扯起四丫的手，“我們沒事，爹你看這水還夠用麼，要是夠了，我和四丫就回了。”
李富貴點點頭，“夠了，你們回吧，回去好好跟你大嫂子說說話，咱家沒別的意思，告訴她別多想。”
李燕點點頭，拉著四丫就跑開了。有關於大哥家的事，她從二姐那邊聽說過，好像是因為大嫂生不出兒子，大哥就跟大嫂鬧呢，說她淨會生些賠錢貨，要休了她雲雲。
李燕不禁心下一黯，自己已是十四歲了，也是到了說親的年齡，大姐已經嫁了人，是經別人介紹的，鄰村的一戶孫氏人家。自大姐嫁出去，就再沒回過家，如今卻也是整整一年了。二姐的親事已經定下了，下個月就嫁出去，那戶人家是屠戶，條件不錯，隻不過二姐嫁過去是做了繼室，那家當家的已經有了兩個兒子。
而自己，估計也就快嫁人了。能嫁給誰呢？
四丫剛剛十歲，想的事少，從地裏出來，就拉著李燕直直的奔向村西頭。那裏原本有戶人家，可是後來搬走了，地荒著，那日李燕放雞時，恰巧就發現那竟然還長了些黃瓜。看那樣是原先人家留下的種子，沒人要，李燕就摘了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