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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玥,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

我心裏傷感,低聲道:“季先生,你教了我許多東西,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長輩。”

“是嗎?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答不上這句話,又沉默了半晌,許久才開口:“季先生,你還沒有說完。”

季先生點頭,很是守信地繼續說了下去:“外祖母竭力阻止,以死相挾,終於將我母親從外祖手中救了下來,但母親隨即被幽禁起來,數月後艱難萬分地生下了我。之後外祖等來了皇旨,官複原職回到江南,但仍舊不欲有人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女兒,對外隻宣稱她已死了,至於我,更是連天光都不得見。外祖母抑鬱成疾,最後在我五歲時病死,母親備受煎熬,絕望不已,終於在那一年的中秋夜裏,伴著滿府的絲竹弦樂,懸梁自盡了。”

季先生講完這長長的一段話,站起身來走到破損處處的窗邊微抬頭:“說起來,那一夜的月亮,也是這樣圓的,睡前母親給了我一塊月餅吃,又抱了我許久,現在想起來,那塊月餅的滋味真是永生難忘。”

“季先生……”

他回身,聲音微訝:“怎麼?你哭了。”

我並不想哭,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

“別哭,這已經是許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更何況我母親的仇已經有人替她報了。”季先生走回來。

“誰……?”我開口,聲音模糊。

“我父親。”季先生吐出這三個字,讓我再次愣住。

“你父親……他不是個遼人嗎?”

“是。”季先生點頭:“那夜過後,外祖著人拿一根鏈子將我鎖在房中,我粒米未進地餓了三天,還以為自己必死,沒想到到了第三個晚上,府中來了一群蒙麵人,領頭的便是我父親。”

“他怎麼知道你在哪裏?”

“是我外祖母死前托人傳信與他,希望他能夠將我與母親帶走。可惜他晚來了一步,若他早來三天,我母親也不會死。”

“可她恨他,不是嗎?”

季先生點頭,又搖頭:“我父親是遼國右將軍,將她擄走之後待她甚好,但我母親性子倔強,不願在遼國生活,又日夜思念父母,整日鬱鬱寡歡,所謂逃回,其實是他不忍她痛苦,將她放回來的,沒想到最後卻是從我口中聽到她懸梁自盡的消息。”

我“啊”了一聲:“他放她回來的時候,一定不知道她已經有了你。”

季先生並不回答,隻接著說下去:“當晚我父親大開殺戒,將府中所有人屠戮殆盡,府中血流成河,外祖倒也硬氣,破口大罵中被他一刀劈下頭顱,到死都沒有一點悔意。”

我聽他用冷漠的聲音說完這段話,雙目望著窗外,好像那一幕就在眼前,腦海中浮現的可怕畫麵令我像一片風中的落葉那樣發起抖來。

“怎麼了?很冷?”季先生低頭看我。

我閉一閉眼睛,聲音苦澀。

“季先生,你告訴我這些,是因為我再也回不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