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Silence推門進來,問那霎怎麼把窗都遮蓋了。等他留意到那霎的不妥,急急蹲下身,捉住她的雙臂不安地詢問。
那霎在他眼睛裏讀到了溫熱的關切,她的心頃刻軟弱,像一副脆生生的骨架,搖搖欲墜,隨時分崩離析。淚水不由自主在眼眶內膨脹:“對不起,我不想哭,可不受控製。”
Silence的手指滑過那霎麵頰,出奇地暖。他把那霎的手放進手掌中緊緊握住,那一秒,世界似乎安好了,春暖花開了。“我們,要在一起麼?”把一個女子握在掌心的男人輕緩地問。如果,在一起可以不孤獨。如果,在一起可以抵禦閃電與雷聲的恐嚇。如果,在一起可以有溫暖的手掌嗬護。那麼,就在一起吧。那霎點了點頭,即使,她還不知道怎樣才算幸福,怎樣才會幸福。她還是點頭答應下Silence,生活如果能夠讓人隨遇而安,也是值得慰藉的事。
得到肯定答複的Silence釋然而笑,樣子很欣慰。俄而,他麵孔上的喜悅又忽然蒙上一層憂悒與擔心。他想起曾經無聲無息走掉的未婚妻,心坎的忐忑再一次躁動起來。
安葵情緒憋悶,走進那霎屋子時輕輕說:“厲夏被降職了。”那霎從屏幕後麵挪過眼睛,端詳安葵:“你在為她鳴不平?”“我不知。但確實不痛快。”拓也在白言言的餞行會上被厲夏冷落,獨自灌了不少酒,是柳漾送他回去的。回去的路途上說了很多,譬如他的真心,譬如他的等待,最後說漏了厲夏被降職的事。柳漾旋即告知安葵。
某個夜晚稍稍吹過風,夏末的涼爽漸漸嶄露頭角。安葵和曆夏平靜地坐在一起,這是那麼多年糾纏下來,第一次,沒有涼介做夾心餅幹。其實從一開始,她們的友情是誠懇而真摯的,隻是許多年的不知所謂,致使拋棄掉最初的無邪,安葵想來這一路,多少有一些可笑。
“能告訴我怎麼回事麼?”
“來看我笑話?”
“看你笑話又何必問你內情?直接笑就可以了。”
曆夏沒有即刻接話,她起身去取了兩罐可樂,自己拉開一罐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一半。
安葵不覺想起高中時候的曆夏,每天中午都喜歡坐在學校樓梯間的台階上,習慣大口大口喝可樂。她說安葵你知道麼,這樣喝可樂才爽。安葵跟著她試,可樂從喉嚨中流淌下去,居然有一種類似疼痛的奇異感。
生活兜兜轉轉,還是有沒變的事物固守原地,順利啃噬去歲月。安葵也揚起頭大口大口吞可樂,低下頭,眼淚侵襲上眼眶。就在俯仰之間,感傷油然而生。
曆夏沒有看見安葵的變化,她的目光聚焦在易拉罐上,開始輕聲訴說那次職場風波。其實,深諳職場種種殘酷與規則的她,也不是沒有厭倦和心涼,隻不過,“江湖不相信眼淚”一句話便已經打消了她所有流露真情緒的念頭,更何況,她從來都怕輸,隻允許自己強大,而非弱小。
“一定有人從中作梗,栽了,也隻有認了。我會卷土重來。”她憤憤地說。
“我參加了今年10月的服裝設計大賽。”安葵好比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不如你也來參加吧。”
仿佛難以置信:“什麼?”
“全國性的比賽,贏了對你有好處。至少可以證明你有設計才能。”
“設計靠的是天分跟靈感。”曆夏更正道。
“你老板為什麼降你職?”安葵雲淡風輕的口吻反問,“以為你江郎才盡要靠抄襲別人的點子,不是麼?”曆夏始終咬著嘴唇不說話,安葵頓了頓,“那麼你為什麼不證明給他看你沒才盡呢?獲個大獎比在公司即使做出好設計也被總監壓製來得強吧。”
安葵的話語有幾分道理,激勵起曆夏的鬥誌,她決定和安葵一起參加比賽,她們再一次成為競爭對手。“你確定你們的關係會在這次比賽之後變好?”那霎聽完安葵的講述,奄然問出這樣一個疑惑,說白了,那霎很懷疑。而安葵所抱著竟是自己也一頭霧水的信心。
那霎將《修羅城》完稿,拓也說不用交去公司,隻要發送電子稿進郵箱就可以了。可是,那霎發送之後,拓也一直沒有回音。那霎在電話裏詢問是否收到稿子。拓也驚訝:“你發到信箱了麼?一直沒收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