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

雖然從前的場景曆曆在目,但如今距離那一戰也已經過去許久了,謝初語經過了這樣長的時間,想到朝顏,想起從前,也終於能夠不再隻有惋惜與沉重。

她微微一笑,在客棧一角坐了下來,叫來了小二,要了一盞茶與一盤糕點,便不再言語,隻靜靜望著窗外景色。

然而片刻的等待過後,小二端了茶和糕點上來,卻還多加了一壇酒。

謝初語輕輕一怔,旋即道:“我沒有要酒,你拿錯了。”

她抬眸看去,才發覺店小二也一直在盯著她看。她回應著那店小二的眼神,方才聽那小二笑了一聲道:“沒有錯沒有錯,姑娘可是謝初語謝姑娘?”

聽得小二這話,謝初語才終於頓住動作,她心中微動,麵上卻不曾有神色,隻緩慢的點頭,低聲問道:“你認識我?”

那小二又點了點頭,似乎還有些高興,謝初語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才聽得他又道:“那就錯不了了,這酒就是給姑娘的,是一位公子請的,他說了,他欠姑娘一壇酒,所以這酒便是那位公子替姑娘準備的。”

聽得這話,謝初語心神終於不再寧靜,她緊緊拽著那壇酒,倏然自座中站起,往那店小二看去。

她素來獨行,與這世間大約沒有什麼聯係,也未曾與人有過約定,唯一的一次約定,便是與朝顏。

當初她曾經答應過,與朝顏在這斬月峰腳下的客棧□□飲一次霜花酒。

幾乎是不需猶豫,謝初語便知道贈酒於她的人究竟是誰。

她右手緊緊捏著酒壇,緊緊盯著那小二,似是在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良久之後,她方才壓抑著聲音問道:“那個贈酒的人,在哪裏?”

“那位公子啊。”小二撓頭道,“我也很久沒見過了,一個多月前他帶姑娘來店裏,姑娘那時候還昏迷不醒,他在房間裏照顧了姑娘一天,後來就在這裏喝酒,坐的正好就是姑娘你坐的這位置,喝完以後他就將我叫來說了這事。”

“那位公子出手可算闊綽,將來姑娘來這店裏可都不用花銀子了。”小二笑著解釋道,“倒是那位公子怎麼沒有與姑娘一起來?”

聽得小二的話,謝初語方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緩緩坐回桌前,盯著手中那一壇酒,良久未曾言語。

店小二不解其意,看了她半晌,道是謝初語不願自己在旁囉嗦,便識趣的轉身往外走去,打算接著忙碌客棧中的事情。

卻沒料到他走出幾步,才聽得謝初語喃喃道:“他來不了了,他的酒,我替他喝。”●●

店小二不懂謝初語的意思,道了一聲可惜,旋即轉身開始在客棧內忙碌起來。

謝初語獨坐在窗邊,將這霜花酒倒入碗中,動作認真而緩慢的將碗端了起來。

隔著一碗霜花酒,她的視線落在座中對麵,似乎見到了一個多月之前,朝顏獨自坐在此處飲酒的模樣。

朝顏眉眼如舊,隔著水光像是蒙了一層薄紗,他微微抬眸,正對上謝初語的注視。他目光清澈湛然,自窗欞透出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明亮而澄淨。他就這般與謝初語對視,然後如從前一般,淺淺地笑了起來。

謝初語也笑,微微啟唇,用隻有自己一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朝顏,保重。”

然後她舉杯仰頭,將塵世悲喜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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