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瞬間,那邊就接通了,他帶著點啞音的獨特嗓音在安靜的夜晚清晰地響起來:“你好,請問你是?”
鄭微然捏緊了手,咬著嘴唇:“鄭微然。”
“啊,死丫頭你終於知道給我打電話了?”那邊的聲音像是一個幹癟的氣球瞬間充進了滿滿的空氣,驚喜之情溢於言語,“高考完了也不知道給我個消息,現在在哪上?學的什麼專業,過得好不?今晚吃月餅沒有?……”
時間沉澱很多東西,其中最能教會人的,就是坦白。
鄭微然的手捏得發白,嘴唇上咬出一個清晰的牙印,打斷了他:“包子。”
“嗯?”
“我……”可是告白還是太有難度,鄭微然又咬了咬牙,終於注意到幾個月前他曖昧告白卻失敗的時候他眼底深深的失落,心一橫,卻緊張地渾身微微地顫抖,不由抱緊了話筒,“我……我,我那個時候欠你一個正式的名分……我,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那個時候,你,你不是一廂情願……”
那邊有暫時的停頓,卻能聽見他清晰的呼吸聲。微然想,如果此時他就站在她身邊,她是不是能夠聽見他的心跳有那麼瞬間的暫時的停頓呢。
有些東西,雖然瞬間,卻已永恒。
“死丫頭,幸好我那三年沒有白暗戀你。”聲音終於響起來,鄭微然抬起頭,看著中秋節的夜空上稀少卻清晰的星星,微顫的身體慢慢地不再顫抖,手心裏出的汗往身上隨意地擦了擦,握緊了聽筒,心裏安詳一片,她的年少,就此劃上圓滿的句號。她微微地笑起來,跟著他開始回憶那時候的糗事,“你還敢提,那次的小測,要不是你氣我我能考六十分嗎!……”
世界上最美好的暗戀,便是當我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多年的時候,你說,你也曾愛過我。
第三個是她的一外係同學。
那是她第一次牽牽小手、擁個小抱、接個小吻。比起前兩個的時間久遠,這個,是不久前的事情,大一上半學期。相識很是老套,不過是去看晚會,坐在了旁邊,聊著聊著感覺不錯,便留了手機號等聯係方式。發展也相當老套,不過是日久生情的模式。那丫是個相當帥氣的男生,而且個子難得地還在一米八以上。那時候,鄭微然也還不曉得這樣一個男生在男女比例一比十的偏文科學校裏意味著什麼。所以,後來分手的時候,鄭微然相當大方——大方到後來讓自己咬牙切齒。自從他之後,鄭微然足足光棍了一年,才終於又有了第二任男友。
其實過程忘記得差不多了。並不是鄭微然狼心狗肺,而是甜蜜的時候太甜蜜,又是第一次這麼正兒八經地戀愛,於是甜蜜將腦袋化成一片漿糊。鄭微然過得恍恍惚惚,一下子就到了分手。好像有次大冷天的,她沒穿多少衣服,他也沒穿多少,他就跑回宿舍去給她拿衣服。結果還忘帶了宿舍鑰匙,又跑著去跟舍友要了宿舍鑰匙。直到她披著滿是他氣息的衣服到了宿舍,把衣服還他的時候,她才知道原委。大體就是這樣的瑣瑣碎碎的好,學生時代,又沒有什麼值得耍浪漫的事情,男生的情商也高不到哪裏去。
不過是一瞬間,那邊就接通了,他帶著點啞音的獨特嗓音在安靜的夜晚清晰地響起來:“你好,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