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推官從未見過一向慈眉笑目的姚相公這樣凶狠的一麵,當然他也沒見過姚相公幾麵,呆若木雞了半天才恍過神,急忙跳腳一邊叫衙役一邊自己也衝過去驅趕人群,姚相公說半柱香時候清不出路就殺了他,他就肯定會殺了他!
半柱香的功夫,郭推官真清了條路出來,當然這條路不長,姚相公上馬往禦街方向趕,郭推官和眾衙役在前聲嘶力竭的驅著滿街的刁民,可後麵的人群不停的往上衝,擠的前麵的人不停的跌撲撞碰,大哭大罵的,撕臉打架的,驚叫著踩死人的,不過半裏路,卻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郭推官叫的喉嚨全啞,姚相公好不容易轉進禦街,卻赫然發現,這個時辰,禦街居然已經錦衣林立,禁止軍民通行了!
葉樹盛離五裏坡還有一半路就迎上了聖駕,卻沒看到四皇子。聖駕行進的很緩慢,葉樹盛望眼欲穿的盼著四皇子,卻覺得幾乎就是一眨眼間,聖駕已經進了南熏門,葉樹盛滿懷的興奮和希望漸成絕望,四爺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四爺出事了?難道是大爺回來了?難道……葉樹盛越想越心亂如麻。
巨大的輦車裏,薑貴妃半跪半坐,守著還在暈睡的官家,一邊留心著官家,一邊凝神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臉上神情平靜,心裏卻是七上八下沒有片刻安寧,若真到最壞,四爺非要闖進來麵見官家,自己能擋得住嗎?薑貴妃雙手不由自主的合到一處,抵著眉間,喃喃不停的的念經求菩薩保佑。
輦車外,五皇子騎在馬上,一邊帷帽往下拉的極低擋著額角,不時掃一眼在他側後不遠的葉樹盛,心裏的納悶越來越濃,老四必定會不遵吩咐強行迎出城外探動靜這事,他和鄭大官都想到了,也準備了一二三四套方法,可怎麼葉樹盛來了,老四倒不見了蹤影?這是要做什麼?五皇子納悶之餘,心裏的不安如同沼澤裏的泡泡一樣吐個不停。
不安的泡泡沒吐多遠,小內侍領著個小廝送到五皇子身邊,五皇子認出是自己留在府裏的心腹小廝,沒等他多想,小廝已經催馬湊到他身邊恭敬稟道:“爺,王妃打發小的過來跟爺稟報一聲……”小廝三言兩語說了永安寺的事和慶雲茶樓的命案:“……府裏連出了幾件小事,王妃覺得府裏不怎麼太平,正好葉家十二娘去看望王妃,非要替王妃到永安寺祈平安,今兒一早葉家十二娘去永安寺的路上遇到四爺,四爺聽說葉家十二娘要給王妃祈福祈平安,也跟著去了……”五皇子聽小廝說完永安寺和慶雲茶樓這兩件事,直聽的眉梢簡直要從臉上飛出去。怪不得老四沒來,原來……呸!人家聽經祈福,關他屁事!毫無廉恥的東西!呸!
五皇子連呸了兩口,輕鬆的透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在慶雲茶樓殺了姓丁的扔進姚晉遠車上真是個好主意,牽住了這兩個人,葉樹盛又被自己拘在這裏,隻要阿爹能平安回到禁中,鄭大官和薑貴妃就能撐到大哥趕回來!
五皇子打發了小廝,讓人請過鄭大官,將永安寺和慶雲茶樓的事說了,鄭大官眼神頓一鬆,輕輕籲了口氣道:“晉寧郡王妃果然心思玲瓏……”
“這是管先生的主意。”五皇子打斷鄭大官的話道,鄭大官從眼角掃了五皇子一眼微笑道:“五爺說的極是,能有管先生這樣的英才幫五爺打理府務,是五爺的好福氣,也是大爺的好福氣。”五皇子‘嗯’了一聲,抬手按了按額角,眉頭緊皺愁苦道:“這真是邀天之福!這進了南薰門,我這心也能從喉嚨口放到這兒了,”五皇子指著喉嚨下麵半寸處:“晉寧郡王府有管先生,離宮這頭有您和貴妃,這事總算是眼看著穩穩妥妥辦下來了,要不是有您,我早亂了套了,唉!”五皇子歎著氣又摸了摸額角,鄭大官滿眼無奈的看著他,從進了離宮的安排布置明明都是他,讓百官到禁中迎駕、把整個離宮的沙漏全部偷偷調早一個時辰以便早些出發、密令禁衛軍提前一個時辰封了禦街……這些哪一樣不是他的主意?唉,這位五哥兒,當真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