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教出三鼎甲後,徐學士府上的文會就超過東陽郡王府,一躍成為京城第一文會。
徐學士府上的文會是午後,午正剛過,徐府門前就開始車水馬龍的熱鬧起來,李雲裳和兩個嫂子一起站在二門內迎接各家夫人、太太,到的早的多是家有學子的,早些過來,一來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讓徐學士給看看文章,二來,早些過來,也許能尋到機會和黃夫人親近親近,關係處的近了,也許能給兒子找到拜到徐學士門下的機會。
徐府大\奶奶柳氏是個極會應酬長袖善舞的,二奶奶薑氏是臨川侯薑家旁支,與各家夫人、太太都極熟,一應來人幾乎都是兩人應酬,李雲裳出嫁前幾乎沒出過門,又是個性子靦腆的,今天照例被兩個嫂子指揮來指揮去,輪不著上前應酬各家夫人。
可今天的李雲裳沒有往日的平和心氣,神思忡忡,好幾回聽錯了話。
勇國公府大\奶奶周氏在二門裏下了車,柳大\奶奶和薑二奶奶對視了一眼,柳大\奶奶滿臉笑容,親熱的迎上去握著周大\奶奶的手笑道:“你今兒可算肯賞光來了,咱們可是親的不能再親的親家,就算看在我們三奶奶的臉麵上,你也該多來幾回才是。”周大\奶奶忙笑回道:“我們國公爺和夫人身子不好,平日裏實在難得抽身出來。”
“也是,你們府上就你一個人來來回回張羅,今兒來了就好好逍遙一天,讓我們三奶奶帶你進去吧。”柳大\奶奶熱情道,周大\奶奶虛虛推了兩句,跟著李雲裳往裏進去。
轉了個彎,周大\奶奶慢下步子,看著李雲裳道:“這事難為你了。”李雲裳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不難為,”李雲裳這一句‘不難為’說的含糊之極,怎麼不難為呢,從前幾天得了阿娘的吩咐,她就沒睡安穩過,徐家二老爺是做了禮部尚書,可這個尚書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在這個家裏都說不上話,何況二老爺那裏呢!她幾乎沒跟公公說過話,婆婆那裏,若她敢替娘家求這樣的事,雖說阿娘說是應有之義,可婆婆那脾氣,她根本不敢開口。
“你也知道,在家裏我說不上話,三郎最小,又沒本事,也說不上話,我也沒敢跟三郎提,就是提了也沒用,阿娘就當我嫁的好,徐家又一天比一天顯貴,可她哪知道我的苦楚?我又不敢深說,還是大嫂知道體諒我。到底出什麼事了?好好的怎麼又惹上她了?”李雲裳一肚子悶氣和委屈問道,一句話問的周大\奶奶心裏的火就上來了,這話什麼意思?如今家裏還有什麼人?聽她這意思,是要把這屎盆子扣自己頭上了?這是指責自己惹了事了?
“家裏能出什麼事?都在京城,離這麼近,指甲蓋那麼大的事能瞞不住人,你說這個惹是從哪兒說起的?她如今這身份地步兒,誰敢惹她?話又說回來,就是想惹,那也得夠的上去才行,是你能夠上去,還是我能夠上去?這還不都是舊日的恩怨,這事都是明擺著的,當年她非要替三房立嗣,那時候就打著這樣的主意了!這事任誰也怪不著,要怪隻能怪阿娘,你沒聽人家常說,壞人親事如殺父,阿娘壞了人家親事不說,還非要把人家許給個浪蕩子,這事換了誰不記仇?就這一條就夠了,還用得著別的事?!”周大\奶奶這一陣子煩心事一件接一件,一件比一件嚴重,早憋了肚子氣,這話就說的極不客氣。
李雲裳憋的紅頭漲臉,眼淚汪了滿眼:“嫂子怎麼能這麼說?這親事……一絲也沒傷著她,她現在哪兒不好了?她比誰都好,她嫁了皇子,嫁了個那樣的皇子,她哪兒不好了?還非要記著這仇,就算阿娘對不起她,咱們誰也沒對不起她,她還非要謀這個爵位,非要把人趕盡殺絕麼?”
周大\奶奶不怎麼耐煩的推了推李雲裳:“快把眼淚擦了,要是讓人看到不又得生事,煩死了!照我說,這事就不該瞞著父親死撐著,父親是堂堂正正的勇國公,就算她手眼通天,隻要父親上了折子請立你大哥,誰能把這折子駁下來?憑什麼駁下來?就是官家也得講講道理,算了,你也別難為,就算你把我帶到高夫人麵前,人家肯不肯接這茬還在兩說,就算接了,這內宅往外遞話,誰知道能遞成什麼樣?這主意也虧母親想的出來!把今天應付過去,回去我就跟母親好好說說這事,她要是再這麼死撐著不跟父親說,那她就是不想要這個國公爵位了!她要是舍得下,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