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換了兩處地方,看起來聊的很是稱心,這才象剛發現馬郎中一直跟在身邊一樣,看著他驚訝道:“馬郎中竟一直陪?這也太客氣了!咱們又不是外人,臨近年關,吏部正是忙的時候,你有事去忙,趕緊去忙,不用管我,我沒事,就是過來尋大家夥說說話兒,今天你們部裏沒人,改天我請馬郎中到滴翠樓喝酒。”
馬郎中連稱不敢,五皇子不讓他跟,他哪敢再跟,連連躬身退了七八步,才轉身回去自己的屋子了。
五皇子悠悠閑閑的搖著折扇,繼續找人聊天,他的長史和屬官都沒著落呢,最好能從吏部挑一個,京城諸部衙,沒有哪一處比吏部更熟悉帝國官員了,戶部也是個好地方,可惜戶部是四哥的,兵部、樞密院他不敢伸手,沾兵的事最好遠著些,都是犯忌的事,若是吏部挑不出來,就從刑部和禮部挑,刑部大哥署理,算了,穩妥起見,還是別從刑部挑人的好,還有個工部,還有大理寺,禦史台就算了,一群烏鴉……五皇子一邊盤算,一邊順腳進了考功司,接著尋人海聊。
聊到中午,五皇子順道又請幾個正說的投機的小官小吏好好吃一頓,剛吃好飯,黃淨節就打發小廝來請,五皇子聊興正濃,打發走小廝接著海扯,直說到日昃時分,吏部上上下下差不多聊了個遍,這才心滿意足的上馬往清風樓去和黃二爺、黃四爺吃飯。
回到晉安王府已經是夜幕深垂,滿府華燈,五皇子剛在二門裏下了馬,帳房管事王有道帶著老高、老陳搶在門房前頭迎上去半跪見禮。他們三人一早上就在這裏等王爺,等的眼睛都有點綠了。
五皇子根本沒發現最先迎出來的不是門房,衝三人抬了抬手,停也不停的就往裏進。王有道急忙攔住道:“王爺,小的們有要事稟報,小的三個等王爺等了一天了。”
“噢?”五皇子停下步子,這才仔細打量著王有道和站在稍後些的老高、老陳:“等我?怎麼不稟給王妃處置?”
“回爺,這事隻好爺做主。”王有道點頭哈腰恭敬之極,不等五皇子多問,就一五一十將王妃竟然隻有內帳房,不設外帳房的事說了:“……王爺您看,哪有這個理兒?這滿京城,滿天下哪家有這樣的事兒?這沒個外帳房,難不成爺們使錢還得尋一幫娘們支取?沒這個理兒啊,王爺您說是不是?”
“噢??”五皇子聲音拖的長長的,也聽不出什麼情緒,隻眉梢微挑,看看王有道,再看看他背後的老高和老陳問道:“真沒這個理兒?王妃這事做的不對?”
“是沒這個理兒,王妃做的對不對,小的們不敢亂說,可這樣不設外帳房,一應銀錢都由內帳房支取,這府裏上上下下豈不是……”王有道飛快的掃了五皇子一眼,期期艾艾不敢往下說了,五皇子斜了他一眼,抖開折扇掩著嘴,打了個嗬欠道:“外帳房一共多少人哪?”
“回王爺,二十七個。”王有道飛快的答道,五皇子聽的心跳了好幾下,他有多少銀子能用得著二十七個帳房?!
“你們二十七個,都是這意思?這事是王妃沒處置妥當?你們這是要王爺我替你們尋王妃討回這個公道?”
“小的們都是這意思,不敢說不妥當,是沒這個例,也沒這個理兒,小的也是為了咱們府裏好。”王有道被五皇子一句討回公道說的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隻好委婉答道,五皇子又打了個嗬欠:“這府裏,從……”五皇子轉頭看了看,指著旁邊的月亮門道:“從這門往內,都歸王妃管,女主內,男主外麼,王爺我一大好男兒,你要我管這些雞零狗碎的內宅事務?爺這臉還要不要了?算了算了,你既然跟爺說了,爺不管也不好,你們這是跟王妃鬧別扭,爺這王妃是官家下旨、三媒六聘娶回來的,難不成你們還指望著爺能怎麼著她?實話實說,爺真不能怎麼著她,這麼著吧,你們二十七個就別在爺這府裏當差了,哪兒來的,還回哪兒去!”
五皇子說完,‘嘩’的抖開折扇,瀟瀟灑灑揚長而去,留下二門裏一堆人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