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原打開家門,第一眼就看到那一盆曇花已經恢複了生機,像是在歡迎自己回家,善解人意的花在失意者眼中,像是一個溫柔的女子。鍾原拿出一塊紗布,小心地給花擦葉子,一邊擦一邊說著自己的心事,那一層層鬱悶的心事,就這樣完全地傾訴給這盆植物聽,他想到七婆那個為情自殺的女兒,也許她當年也是這樣把心事說給這盆花聽的。
那花似乎也能聽懂他的心事,他說著說著竟恍惚起來。
恍惚中有一個女人的手在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眉心,那指尖是那樣的冷涼,但很溫柔,溫柔得直透心底,他呆住了,這是夢嗎?不要動,不要醒,這樣的手指,是不是像蘇怡的唇。
為何,自己會這樣的傷心,為什麼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從來不知道珍惜,為什麼我隻是習慣有你的日子,卻不知道愛的是你?
鍾原的情況,被易平安看在眼裏,她發揮了記者八卦的天分,開始扯著明朗要說這場情愛風波。
“看,才一個晚上,鍾原就已經成這個樣子,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明朗一邊看著電視裏的美女,一邊說:“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勸你不要太執著於色相。”
易平安把酒吧的電視一關,然後說:“和尚,到底現在是誰在執著於色?”
“我不過是看看那些色相們都準備幹一些什麼事情,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哇,你還真是想渡眾生,不過你渡人之前,還是先擦擦你的口水,都成黃果樹瀑布了,你看你的哥們都已經被失戀打擊成白癡了。”平安指了指正在那裏發呆的鍾原。
明朗把目光一轉,忽然臉色大變,衝過去,把還在發呆的鍾原從暗處裏擰出來,衝著他喊:“你昨天看到誰了,遇到誰了?怎麼會這樣?”
“臭和尚,你幹什麼,抓得我很痛呢。”鍾原從發呆的情況下回過神來。
“真的,我前幾天就看到你不對勁,可是,你現在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的渾身鬼氣,再這樣下去,你就會大病,然後就掛掉了。”明朗這一次異常認真,他的臉上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緊張。
“瞎喊什麼,什麼鬼氣?什麼人氣?我哪裏有事,隻是有一點困。”鍾原去拍他的手。
“不行,你一定要和我說清楚。”明朗堅持,“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
“誰要死啊,哪裏有這麼誇張,你有病吧!”
眼看著兩人要吵起來了,易平安很小心地在邊上問一句:“你確定你們不是同性戀?現在這麼緊張做什麼,這不是沒有事嘛!”
明朗倒是有一些生氣:“我和你說,你真的是撞鬼了,你不相信就等死吧!”
“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鍾原氣道。
“我是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我還是有一點點小道行的,你以為我是白做了這麼些日子的和尚?”明朗有一點不屑。
“別說這麼多了,你說鍾原撞鬼了,應該怎麼辦?”
鍾原和易平安都很認真地看著明朗,眼裏都充滿了希望之光,和希望工程裏那些等著上學的孩子一樣,眼神真誠,一閃一閃地等著最有實質性的答案。
“這……這個嘛……這件事情……是這樣的……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喝杯可樂,吃個漢堡再談如何?”明朗忽然做無辜狀,攤開雙手。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怎麼辦?”鍾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
“和你待了這麼久,就這句話說得最有內容,顯得你最有深度,把你的思想智慧全都閃出來了。”明朗點點頭。
鍾原立馬腦門青煙直冒,明朗一看不好,立馬就往店外跑,邊跑邊說:“不要這樣,還有的商量,我不會解,有人會解,我還有師兄,除了那個當警察的,還有大把師兄,比我有本事的多著呢?”
鍾原搖搖頭,往後一退,然後說:“切,我才不相信這種事情呢!我哪裏見什麼鬼,懶得理你。”
這時蘇怡從外麵進來,也湊熱鬧地問:“什麼事?”
明朗一看蘇怡的狀況,也是大吃一驚:“你們倆是怎麼了?”
易平安白了他一眼,真是一個遲鈍兒,人家倆人正在情變,怎麼就是瞎了眼看不出來呢?
“你們怎麼臉色都這麼差,都招了什麼回來,你們倆怎麼會這麼倒黴,叫你們為倒黴二人組真的一點也不誇張。”
蘇怡本來心情很好,喬致軒又給她打電話了,一聽這話,立馬就翻臉:“和尚,有吃有喝,你還待著皮癢是不是,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不要敗我興致,什麼撞什麼不撞什麼的,你以為我天天都有幻覺?”
“可是,可是,你們真的不對勁啊!”
大家都丟下已經完全沒有信譽的除魔大師明朗,各忙各的去了,完全不理他。
他想了想,最後一拍手說:“看來,不出最後一招是不行了。”
不過他的表情很難看,難看到了極點,看來他是一點都不想使出這一招,何止是不想,隻要一想到這招的用法,他都恨不得自己可以馬上跳樓,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然後說:“對不起,隻能犧牲你了。”
夜又深了,蘇怡與喬致軒通了電話,兩人甜蜜的互道晚安,她就去洗澡。
雖然上次被嚇的不輕,不過時間長了,什麼事情都會淡忘,何況很可能隻是幻覺,反正這麼久也沒有事。
在衛生間裏左看右看,打量半天,也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她就鑽進去飛快的開始淋浴,動作快如閃電,把家裏所有的燈都開著,電視放的很大聲,音響也放了,還一邊洗一邊不通地給鍾原打手機,大聲的吼叫著:“鍾原,你在幹什麼呢?”
鍾原在手機那邊莫明其妙的聽著那混著水聲的吼叫,鍾原也大聲說:“你在幹什麼,站在山頭唱情歌啊!這麼大聲。”
等這一通電話還沒有打完,蘇怡就已經洗好了,飛快的穿上衣服,奔進臥室,拿起電話對著鍾原說:“叫什麼啊,明天扣你工資,利用你完畢,我要吹頭發了。”
然後就把手機給掛了,放下手機後,她忽然想到,在自己最害怕的時候,想到的人不是喬致軒,而是鍾原,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安慰自己說:“那不過是因為自己不想那種醜樣子給喬致軒看到罷了。”但這種安慰顯得非常的無力,蘇怡的心開始起了一層迷霧,似乎與鍾原之間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慢慢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