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興起來:“第三部?好啊好啊好啊!”雖然看過小說,但我絲毫不排斥讓文字變成畫麵啊。
那趟公車人特別多,擠滿了似乎再無空隙。我們站在中段,他一手拉著車上的扶杆,另一手牽著我。
“我一直覺得公車的容量最神奇了,好像永遠也裝不滿。明明現在已經這麼滿了,可是到了下一站,門一開,又照樣上來些人。”不停地上人,卻沒有人下車,我小聲抱怨。
季寒好笑地看著我:“車裏有個黑洞。”
“說不定真有,容積仿佛無限大。”我咋舌,隱約覺得有隻手在我腰間蹭著,我輕呼出聲。
“怎麼了?”季寒問。
我用眼神示意,這車上有色狼。
他皺起眉,目光在我周圍掃視了一遍,最後把視線停在我身後的一個年輕人身上。
季寒並沒有說什麼,隻不動聲色地將我環在他的前麵,在狹窄的車廂內隔絕出一個安全的空間。
隔得那樣近,呼吸的熱氣彼此摩挲。
我的臉好熱,不久前的不快都被我忘記了。
隻有我忘記。
因為我們到了站,我正要下車的時候,被季寒拉住了。他衝著我搖搖頭,讓我等會再下。直到那個年輕男人下了車,季寒才牽著我跟著他下車。
該那男人倒黴,他一下子拐進一條沒什麼人的小巷。幾分鍾後,他發現不對,站住轉身,惡狠狠地朝我們喊:“你們跟著我幹什麼?”
我看戲似的站著,而季寒則不屑地看著他。
也許在這個男人眼裏,我們隻是兩個孩子,而且我還是個看起來文靜秀氣的女孩子。而他自己,的確看上去也是高大強壯的,怪不得有恃無恐呢!何況,這時候從巷子那頭走過來兩個人,他們熟絡地打著招呼,像是一夥的。
季寒開了口:“就是你剛才在車上騷擾她?”
那男人並不以為然:“是又怎麼樣?”他同身邊另外兩人一起,輕蔑地瞧著季寒。
“不怎麼樣。”季寒沉下聲說。
他已經出手,這次簡直不曾給人留有餘地。
季寒的每一拳每一腳比風都要快,那三個人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
那三個人最後的慘狀隻能用不忍卒睹來形容,他們趴在地上根本無法再動彈,頭上全是青紫,腫得老高。
我有些擔心:“他們不會掛掉吧?”可是心裏卻對自己驚訝著,為什麼我一直置身事外地看著這一幕?看著紅色和白色混雜在一起,那種猙獰。
我隻覺得有趣。
我發現,自己也好可怕。
季寒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放心吧,林燃,我有計算好,他們現在的傷剛好夠躺幾個月,死不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死不死的話題,而我一聲不吭地聽著他說。
不是不驚訝的,這還是個人嗎?打架的時候還能計較拳腳的輕重,而且對方是三個人!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別人有可能比他厲害。
也許在季寒心裏,根本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吧。
“其實,上次打那個人渣也是計算好的,最多一個寒假之後,他就又是那副齊整樣子了。如果不是因為寒假,我根本不會打他。”他挑著眉,眼睛半眯著,忽而一笑,“我會用別的方法,雖然最後結果都是一樣。”
他的語氣是那樣冰冷,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問:“你真的是人嗎?”
側麵看過去,他的眉眼飛揚:“我是季寒。”呃,這句話,其實也挺囂張的。
不過聽到這話,我卻點點頭,因為他有資本囂張。
“他們不會報警吧?”
“不怕。”季寒狡黠地眯了眯眼,“你覺得他們這樣的人,會願意和警察打交道麼?而且……”他銳利的眼光看向那三個人,撂下狠話,“如果敢報警,下一次我會讓他永遠也說不了話。”
他的聲音朗朗,穿透許多層空氣。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他總是這樣無所畏懼,不在乎許多人在乎的東西。我不知道他有怎樣的背景和經曆才會讓他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他就這樣站在雪地裏,風卷著雪花慢慢地飄揚,天空浮現淡淡的藍色。
漆黑的劉海柔軟地搭在額上,下麵那雙深而亮的眼睛裏是冷厲的光芒,嘴角微揚,眉毛上挑,身材修長。
這一幕,真像畫一般,被我深深地刻在心裏。
那天沒看成電影,雖然有些遺憾,但能夠和季寒待在一起,做的事是什麼我已經全不在乎,最後我們便搭公車回到學校。
回來的車空蕩蕩的,我們並排坐在座位上,窗外的景色不停地變換。
“最近真容易碰上這樣的事,大概我該去求神拜佛了。”我歎一口氣。
季寒笑:“因為你看上去好欺負。”
並不是越漂亮的人才越容易讓人起歹心,而是那種看起來不會反抗的人。
因為最容易得手。
我果然顯得親切呢。
我也笑了:“可惜他們錯了。”如果是以前,也許我真的不敢做什麼。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尤其,我身邊有季寒。
“是啊,他們以為你是仙女,但你明明是個巫婆。”
我瞥他一眼,嗬口氣,麵前浮起淡淡的白霧,再朝車窗上嗬氣,窗戶便被白白的一層遮住。
這樣就可以在上麵寫字了,我在車窗上畫出一個小小的笑臉。
旁邊的季寒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動作,突然伸出手,呼的一下全部抹掉。
我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他卻在原來的位置,畫了個更大的笑臉。
“笑,是越大越好的。”
我咬著唇盯著車窗上大大的笑容,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