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拉德。”我輕聲叫道。

傑拉德順著我手掌撫摸他額頭的方向往後仰了仰頭,在我收回手後重新看向我,慢慢開口回應道:“萊歐。”

我笑起來,點了點頭,“等晚上康納爾多再過來的時候,你可得和我一起給他道聲歉,畢竟人家盡職盡責跟著嘉利米維爾,一直都是個好醫生,你這次把他嚇得不輕,不能就這麼算了。”

傑拉德動了下眉毛,表情顯得略微有些疑惑,“道……道歉?”

“就是,‘對不起’。”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盡力清晰地描述道,“你讓他感到緊張、擔憂、難過了,他是無辜的,沒有做錯任何事,不應該感受到這些負麵情緒。所以,你既然給他帶來了這些負麵情緒,並且這些並不是你的本意,所以就該道歉。”

“負麵……?”

“就是,”我保持著微笑,輕輕將指腹按在他的眉毛處揉動了幾下,“你幾天前看著我忽然從你的視線範圍中消失,和一頭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時候,會產生的情緒,這種情緒就是負麵的,會讓你感到難過或者驚慌的。”

傑拉德的神情明顯有了些變動,他看著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也需要對你道聲歉。”我收回手,笑容中滿含歉意,語氣認真而專注地告訴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安靜地聽著我說完,喉頭滾動了兩下,似乎是也想說些什麼。但不知道是因為他大腦裏的詞彙庫暫時太過匱乏,還是因為他本身就不清楚自己該說些什麼,最終他還是沒有開口,而是側了側身體,雙手順著我的腰側繞到我背後,緊緊地抱住我,和以往一樣,將額頭抵在了我的頸邊。

他的雙手收得很緊,我本身還沒恢複完全,所以這個時候就感受得格外清晰。一陣陣激蕩著的情緒順著他環抱住我的雙手不斷傳遞給我,即使他不會開口解釋,我依然能從他的動作中探尋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將一隻手放到他的腦後,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慢慢說道:“這次發生了很多我沒有預想到的事,是我準備不周,所以在情況有所轉變的時候也不能完美地解決,隻能按照我心中所想,盡量將我們的損失和傷害降到最低。但是我很抱歉,就算我盡可能地避免做出危險的事,在緊急時刻也別無選擇。讓你們擔心了,我很抱歉。”

我接連幾次道歉,傑拉德應該都聽見了,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對語言本身就不夠敏[gǎn],所以也隻能借由肢體接觸來確定他自身的想法。我說完這段話後就不再出聲,任由他用強勁的力道抱著我,從而感受他平穩的呼吸和心跳。

他保持著這種姿勢很久都沒動,我就順勢拿起一旁康納爾多剛剛留下來的身體檢查報告看起來。我在昏迷的這兩天裏,他們已經使用注射劑將我體內的大部分毒素都清除了出去,剩餘一些殘留的毒素也可以依靠藥物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慢慢清理。不過雖然我的意識得到了恢複,但手臂上已經因為腐蝕性毒氣所造成的創傷卻需要更長的時間恢複,具體的治療程序,大概也得看我新生的皮膚在藥物的輔助下能夠生長複原得多快。

我慢慢翻看著這些數據資料的時候,傑拉德動了動身體,將姿勢調整成背靠著床頭,緊緊地貼在我身邊。我收回手臂,以避免本就受傷的部位再被他壓到,然後側過頭看了看他,將資料遞到他麵前,說:“我知道你看不懂,不過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對你說謊。這些數據上顯示我的身體非常健康,除了被毒素灼傷的手臂之外,其他身體部位的機能都很正常,手臂上的傷勢隻要好好用藥,很快就能恢複。所以其實沒必要擔心,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傷勢也會很快就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