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識到我臉上可能興致不高,所以尼約在說完這段話後在側麵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就立刻點著頭表示不會再問,並振奮了一下心情,往演練室的門口跑去,“餓死啦!這都快晚餐了,趕緊上去吃飯吧。”
“你先上去吧,我把演練室的係統重置一下,很快就來,大門沒關,你直接進去就行。”
尼約站在門口對我比了個手勢表示了解,就小跑著走上了樓梯。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回過頭心情複雜地拍了拍傑拉德的手臂,感到一陣淺淡的悵然與無奈,“你就算恢複正常了,也比我小上不少啊,傑拉德。”我這麼說著,忽然又感到心情好了一些,不由得笑道:“我弟弟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小澤爾恩都已經兩歲了,你看看你自己,到現在還不怎麼會說話。”
他看著我,表情變得有些別扭,發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微,“……會。”
聽到他的回應聲,我的情緒似乎也恢複得更快了一些,甚至感到四肢都變得輕鬆了不少。我發自內心地笑起來,又問:“會什麼?”
“會……說話。”傑拉德依舊看著我,努力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完整說出這兩個單詞,直到緩慢而又無比清晰地表達出他想要傳遞給我的含義。
我漸漸收起臉上的笑容,側過身體和他麵對麵站立著,將手掌貼上他的後頸,讓他離我更近了一下,才又重新笑起來,說:“我不願意強迫你,也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意識行動,而不是參照著我給你的每一個指令,做出我希望你做的事。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傑拉德。”
我放開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演練室係統關閉後,讓他和我一起並排向門外走去,“hlm病毒終結了你的過去,你想不起來任何關於以前生活的記憶,所以沒辦法讓自己明白,更無法告知我你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身份,做過什麼樣的事。”
“尼約說得其實挺有道理的。”我慢慢地踏上樓梯,走幾步就轉頭看他一眼,始終保持著微笑,“就算你自己可能不在意之前究竟經曆過什麼,但其實我挺好奇的。我想知道你過去的名字,究竟是什麼樣的生活環境培養出了你,是什麼樣的家庭將你孕育成人,你以前都有些什麼樣的朋友,你曾經想要做些什麼。”
傑拉德安靜地聽著,偶爾和我四目相對,眼神和以往一樣平和安逸。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就算想不起來,也最好能了解到你的過去。”我繼續說,“無論你以前經曆過什麼,過去的時光是開心或者不開心,就算你什麼都不記得,如果能夠想辦法知道過去的話,至少也證明著你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這二十幾年不是毫無意義。你隻是換了一種身份生存,但依舊是在問心無愧地做你願意做的事,我沒辦法讓你回到以前的生活,但至少要讓你現在過得開心快樂。”
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這幾年以來的經曆,的確是令人能夠清晰地體會到心境的複雜變化,“我們治療過無數個良性hlm病毒患者,他們大多數都是由家人陪護著,從接受治療開始,一直到去世或者治療結束,他們的家人一直都在。但幾乎沒有人關心過那些流落在外的惡性hlm病毒患者,他們受病毒影響,幾乎麵目全非,就算將屍體帶回了城區,也不見得能找到他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