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充滿了哀愁的神情突兀地呈現在她年輕漂亮的臉上,看起來無比悲傷。我大概能猜到一些端倪,放棄了追問,點了點頭,“好。”

為了保持治療與研究的互通性,診所就位於研究室的正下方,這也方便了我們的研究員,可以盡可能地照顧到診所內接受治療的患者。我跟在辛朵莉的身後,走上接送人員的噴氣平台,下降到了建築的底端。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走進大門之後,一路遇見的醫師和工作人員都會禮貌地朝我點點頭,更加恭敬些的,還會稱呼我一聲“醫生”算是打了招呼。我始終保持著微笑,不會故作親熱,也不會太過於冷淡地回應著他們。

辛朵莉走到一扇門前,對我彎了彎腰,“就是這裏了,醫生。您先進去吧,我去檔案室將資料替您取來。”

我點頭應了一聲,手掌在門邊的掃描儀上輕放了兩秒。房門往兩側打開,我慢步走了進去。

即使從辛朵莉的表情裏看出了些苗頭,但在我親眼看見這位感染者的時候,還是抑製不住地歎了口氣。

那是位大概七八歲年紀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漂亮,五官精致得像是那些陪伴富豪家裏的小姐們玩耍的娃娃,她的睫毛像是兩扇厚重的羽翼,琥珀色的大眼睛靈活地打著轉,挺直的鼻梁上有些淡淡的雀斑,嘴唇紅潤飽滿。她的一頭長發披散在蒼白的床單上,手裏抱著一個小巧的通訊儀,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咯咯地笑著,笑聲靈動地回蕩在房間裏。

床邊的那位女士大概是她的母親。這位母親看著她女兒的眼神充滿了愛意與深情,她努力在臉上堆攢著微笑,但依舊掩蓋不住她的悲痛與疲憊。見到我進來,她黯淡無光的雙眼總算打起了些精神,對我靦腆地笑了笑。

床上的小姑娘也看見了我,對我揮了揮手裏的通訊器,笑開一口白牙。

多麼開朗又年輕的美麗生命。我走到床邊,盡可能溫柔的笑著,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有幾縷碎發散在她的額頭上,紮在我的手心裏,有些酥軟發癢的感覺。我問她:“什麼事這麼開心?”

“我剛剛在跟我爸爸說話呢!”小姑娘看起來的確開心,她的臉頰上甚至泛起了一片興奮的紅暈,“爸爸在很遠的地方為我們打壞蛋。”她說著,將手裏的通訊器拿起來給我看。

是個年紀不大的軍人的照片。從肩膀上的肩章能看出來,是一名惡性感染者討伐部隊的隊員。

我收回目光,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朱莉爾。”小姑娘說,“你是醫生嗎?”

“我是。”我拍了拍她的腦袋,收回了手,“我的名字叫萊歐蒂爾,你可以就這麼稱呼我。”

“好的,萊歐蒂爾。”朱莉爾晃了兩下腦袋,又問:“我可以就叫你萊歐嗎?”

“可以。”我將目光轉向她的母親,這位女士剛剛正用溫柔又欣慰的目光看著我們。“怎麼稱呼您?”

“朱莉爾·艾登。”她說,“艾登是她父親的姓氏,女兒的名字和我一樣,是他起的。”

“他一定很愛你。”我笑了笑,告訴小朱莉爾,“我和你媽媽有些話要說,你乖乖躺在這裏,好嗎?”

“好。”朱莉爾點點下巴,衝我眨了兩下眼睛,“不過萊歐你長得真好看,不許你偷偷追求我媽媽哦,我爸爸很凶的。”

艾登女士聽了她的話,總算露出了我見她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衝我略帶尷尬地搖了搖頭,“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