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還未開始,便已注定。
命運。誰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我不管你得了什麼病,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阿笙,我的阿笙!”他握住她冰涼的手,那樣緊,仿佛怕稍一鬆手,眼前的人兒就會消失似的,“我帶你回中原,回凝幽閣,那裏有最好的郎中,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避開灼灼的目光,女子的眉目間寫滿了沉澱經年的悲傷:“你覺得我現在這副模樣,能見你麼?”頓了頓,又道,“況且……”
“況且什麼?”那樣無助的目光,看得泠風鼻尖一酸。
盈盈指尖描摹著他的眉眼,仿佛要把他的模樣刻畫在心裏一般:“你去地牢看看吧。”
雖不知她是何用意,泠風還是起了身。
走出竹樓的那一刻,他聽到身後的女子低聲呼喚,仿若生離死別一般:“泠風哥哥……我真的、很想你……”
“傻丫頭,等我回來。”
地牢,陰冷,幽森,籠罩著永遠的夜。
鐵鏈之中鎖著一名女子,發絲淩亂不堪,身體已經僵硬,沒了溫度,眼角卻還有淚痕。
仿佛預知到了什麼,顫抖著的手,緩緩地,撩開了遮擋在她麵部的頭發。
她的容顏……
阿笙,阿笙!
怎麼可能,他明明已將她抱出地牢,她怎麼會還在這裏!
不,不會是她!
白衣男子急急跑回竹樓,希望方才的一幕隻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竹樓中空空蕩蕩,隻有風聲回響,仿佛唱著一首哀婉的歌。
眼前,忽的一黑。
眼角有淚滑過,眼中的世界變得支離破碎。恍惚間,冰涼的唇印上他的額頭,耳邊響起一聲幽幽長歎:“你可知道,昨夜,我便已經死了……”
阿笙……
他伸出手,竭力地想挽留住那逝去的容顏。
卻,再也沒了知覺。
醒來時,紅光已經映透了半邊天,整座竹樓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是真的火,吞噬一切的火!
他的身旁放著一個布袋,裏麵裝著一把已經腐朽的木劍,還有幾個透明的小球,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仿若淚滴一般晶瑩。
他不吃不喝,在那裏守了三天三夜。
而那個名叫阿笙的女子,卻再也沒有出來。
晨光熹微,白衣男子來到院子中一處角落,同往常一樣仔細地除草澆水。鼻尖沁出了細小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輝。
土中所掩埋的事物,叫做“離人淚”。
江湖傳言,離人淚,如淚滴般瑩潤透明,有劇毒,亦可解劇毒。搜尋離人淚,便是當初他去南疆的任務。
沒有人知道,離人淚,便是流鳶花的花籽。
流鳶,留冤。
從南疆帶回中原的離人淚共有六粒,交給閣主的,是五粒。他暗自留了一粒,播種之後,日日悉心照料。他將它種在院子的西南角,那裏,離南疆更近些。
然而,兩年多了,那個角落,卻始終什麼都沒有生長。
晨風輕拂,牆上一把已經腐朽的木劍輕輕搖擺,桌上的書頁同白蝴蝶一般翻動,最終停留在一頁上。
有些事,還未開始,便已注定。
命運。誰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我不管你得了什麼病,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阿笙,我的阿笙!”他握住她冰涼的手,那樣緊,仿佛怕稍一鬆手,眼前的人兒就會消失似的,“我帶你回中原,回凝幽閣,那裏有最好的郎中,一定能治好你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