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對上張嬤嬤的那雙昏暗的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此時她滿眼都是淚水，額頭上的血跡還沒有幹，一臉的不忍正看著我。
張嬤嬤見我眼神裏滿是怨毒，突然將手中的毛巾鬆了下來，然後跪在地上痛哭起來，她無助的看著我喃喃的道：“小姐，我們房裏沒有創傷藥，這皮開肉綻的傷若事不消毒，隻怕是要爛穿身子的……小姐！小姐！你忍忍！”緊接著，張嬤嬤又將手中占有鹽水的毛巾貼在了我的後背上。
“啊！”
慘叫聲又一次貫穿整個舒蘭苑。
那是我的叫聲，但是我有覺得那似乎並不是我的聲音，因為實在實在太嚇人了。
我不明白，什麼是嫡，什麼是庶，我不明白我既然有父親，有母親但是我非得寄居在外祖母家……是因為我是女兒嗎？我的祖母不喜歡我？還是父親的那個嫡妻不喜歡我……
可是，我什麼也沒做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庶女嗎？還是因為，我本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如果……如果我不該出生的話，為什麼還要讓我活下來呢？
帶著無數的疑問，我重重的昏睡了過去。在合眼之前，我看見了張嬤嬤那張老淚縱橫的臉，她已經老了很多很多，額頭上那一片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她看著我的目光中似乎有非常多的不舍，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說什麼，但是此時的我，已經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張嬤嬤，一直高燒的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很多天，我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在忙著什麼，隻知道在昏睡期間，身邊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在昏睡期間我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夢裏有個女子一直對著我微笑，她的眼中滿是愛意，她依靠在一個年輕男子的懷中，而我被她溫柔的抱著，如珍似寶。
在夢中我一直想，那大約就是我的母親吧？如果不是我的母親，為什麼會將我視為珍寶呢？她的微笑和溫暖讓我覺得無比的眷戀，一點也不想再睜開眼睛。
可是在夢中張嬤嬤也出現了，她滿頭鮮血在那一對年輕男女麵前嗬斥著他們，然後猛地將我拉到了她的懷裏。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張嬤嬤身上是冰冷的，如同那天跪在花園中的天氣一樣，是因為張嬤嬤穿得太少了嗎？我有些不解的看著她，然後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著她頭上的血漬，是舅母又怒帶她了嗎？
我柔柔地問：“嬤嬤，你這是這麼了？為什麼那麼生氣？有人疼愛碧文，嬤嬤不開心嗎？”此時張嬤嬤半蹲著身子，將我護在懷中，她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碧文啊，我的小姐，以後你的日子會好起來的，隻是嬤嬤我要走了。”張嬤嬤的臉上雖然有著血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不害怕，我用自己那有些髒的衣袖給她擦拭著臉。張嬤嬤接著道：“嬤嬤沒有生氣，默默是心疼小姐，我的小姐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嬤嬤很開心。”
可能是因為在夢中的關係，我發現夢裏的張嬤嬤似乎比現實中的她更溫柔，因為我的張嬤嬤即便關心我，但是也不會說出這麼這麼溫柔的話，想著也是做夢於是撒嬌的在默默懷中蹭了蹭，然後道：“嬤嬤你要去哪？你帶碧文一起去嗎？我聽說我的母親是嚴家莊子上長大的孩子，我也想去那個莊子，張嬤嬤是要去那裏嗎？你帶我去好不好？”我眨巴這自己的眼睛，極力的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