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謝嶴定定神,掌下凝出一道陽氣,與天陽合力開陣。
石門轟隆隆打開之後,其內是一寬拱廳,四處立著玉石長燈,昏凝幽靜,百寶閣上陳列書卷法寶,靈丹妙藥,青竹秀草,石桌石碗石床一應俱全。
謝嶴一溜煙衝了進去,在堆著書卷的石台上翻翻找找,一時間隻見卷軸四散,又規規矩矩壘成小山;書冊紛飛,又規規矩矩落在一旁,灑卷揚書的速度堪比某齧齒類動物刨坑之速。
天陽看得目瞪口呆,咂了咂舌,“原來師叔比我還好奇此地……”說罷也是興致勃勃邁開腳步,左顧右看打量,嘟嘟囔囔道,“師叔祖閉關之地果然靈寶甚多……”
正說著,天陽忽然看到牆上一副壁畫,一步上前,嘿嘿笑了兩聲,眼看手指就要摸上壁畫浮雕,“莫不是在這壁畫後還有密道——”
“密道?!”沒等少年手掌摸上,就覺身後風聲呼呼傳來,某師叔輕功掠步至壁畫前,一臉嚴肅,灼灼打量。
“師叔這般著急…….”天陽有些疑惑撓撓後腦勺,“莫不是要在這裏找什麼東西?”
“怎、怎會?我就是十分好奇師父閉關之地……”謝嶴隨口含糊過去,兩眼全神貫注掃描壁畫奇異之處。
“可是……”
天陽一手敲著壁畫,略微傾身,低頭湊近謝嶴。
“師叔之前好像不願進來,如今卻這般急切.....”
謝嶴心頭一驚,抬頭瞅瞅天陽。
少年黑黝黝的兩眼眨了眨,在白淨如象牙的麵容上,越發純亮如蚌殼裏的珠子。
“師叔如若要尋什麼東西,不如告訴我,我也好幫師叔一起——”
清爽嗓音忽然停下,好似瞬間消匿無聲,緊接著,少年峭拔身軀竟是壓了下來,謝嶴嚇了一跳,隻覺肩上一沉,脖頸傳來柔軟發絲掃過的觸覺。
“天、天陽?!”
天陽趴在肩上一動不動,而在他身後,光線昏凝莫測,一人不知何時站在那裏。
皓發輕垂,髻如鶴羽,麵容卻如年輕男子,在這般幽靜之地,鼻梁以上隱沒在晦暗中,看不清眼中神色。
“……師父?”謝嶴呆呆念了一聲,肩頭昏過去的天陽掃來微弱呼吸,莫名有些冰涼後頸。
“為何你會在此?”宗能話音幽渺,聽不出絲毫情緒。
換做往日被徒兒徒孫亂闖,宗能這般急脾氣必會暴跳如雷,此時這般無波無瀾,卻讓謝嶴越發緊張,手指有些微微發麻,連忙三眼兩語解釋了前因後果。
“經書……”宗能一手揚袖負在身後,袍角掃出空中細微塵埃,“最後一本經書確實在為師這裏,不過僅有半冊。”
“誒?半冊?!”謝嶴急忙道,“師父是在哪裏得到的這半本?”
“此事並不重要……你可知,魔族為何要尋純陽之根?”
“弟子隻知他們收集所有根係,是為了種出純陽之木。”謝嶴扶著天陽倚著石壁坐下,心裏暗自嘀咕。
看來自家師父是為了避免天陽聽到這番話,才把他打暈的啊……
謝嶴心中某處悄然鬆了口氣。
“你既已恢複記憶,應是知曉魔族在遠古末期戰敗後,被從妖凡二界趕出,自此長居於如今界地——”
宗能向前邁了一步,陰影從臉上退去,顯露出來的兩眼低垂俯視著謝嶴,眼中似是混合太多情緒,反是有些混沌不明。
“然則魔界寥苦,靈氣暴虐不定,混雜不純,修為每每進階之時,要承受數十日破脈之苦,真丹碎灼之痛,無異於煉火重生,”宗能目光有些渙散,“這般疾苦辛勞,如何不思凡界之好?然而魔族界門異常嚴苛,修為不足千年者更是無法越界,終年苦守在魔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