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我便答應了林帆:"我要是幫你拿到了照片,你能不能讓我一起去?"
林帆連連點頭,說沒問題。然後把高敏家裏的地址告訴了我,還不算太遠,從這兒坐公交車過去16個站。林帆把他的手機號碼留給了我,讓我拿到照片後立即給他打電話。
事情比我想像的要順利得多,我原以為高敏的父母會問東問西,沒想到他們很快就拿了一張高敏的半身照給我。照片上的高敏很漂亮,正在對著我甜甜地笑著,照片應該是在冬天拍的,她穿了一件帶毛領的大紅色毛衣,嬌媚得像朵花兒似的,難怪林帆會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29
返回學校時,已經上完第一節課了,我幹脆懶得去教室,給林帆發了個信息,告訴他照片已經拿到了,他很快就回了信息,說非常感謝,並說5點半左右在學校門口等我。
沒一會兒,宿舍裏的幾個女孩子全都放學回來了,一進門就追問我去哪兒了,是不是跑出去跟林帆約會了,因為據說林帆下午也沒去上課,任我怎麼解釋她們就是不信,無奈之下,我隻得拿出高敏的照片,說林帆找我隻是為了讓我去幫他拿照片,誰知她們更加不信,一個勁兒地糾纏我,最後,我沒法子了,隻好將事情全盤托出,心想,林帆,你可不能怪我,誰叫你下午不去上課的?為了維護我的貞節,我隻能出賣你了。
聽我說完,葉寒興奮地叫了起來:"請靈?真的假的?"
我立刻示意她小聲一點:"你想讓全學校的人都知道啊?"
冷夢凡說:"你們想清楚了嗎?如果讓老師知道……"
我打斷她的話:"所以我剛才不告訴你們的嘛,昨兒個汪校長還找過我,說讓我們不要太迷信。"
關雨菲接過話道:"那你幹嗎還幫林帆?"
"我也不想的,可是林帆說得很真誠,他說想知道高敏是怎麼死的,也想見她一麵。你們都看到了,自從高敏出事以後,他就像行屍走肉似的,我怎麼忍心拒絕他呢?所以就答應陪他一起去了。"
"我也要去!"葉寒又叫起來,見我們集體拿白眼珠瞪她,她便一把捂住了嘴,含糊地咕噥著,"人家也想知道高敏是怎麼死的嘛,難道你們不想?"
結果,冷夢凡和關雨菲都嚷著要一起去,吵個沒完。正吵著,連城來了,手裏提著一大袋蘋果,看起來挺沉的,一進門就將蘋果往我床上一放,用力甩著手,直喊疼。
我趕緊對她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請靈的事別讓連城知道,否則她肯定要去。
連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道:"你們剛剛在說要去哪兒呀?"
我正準備答話,葉寒先開口了:"不告訴你,如果讓老師知道我們要去請靈,那就慘了。"
我狠狠地白了葉寒一眼,算是服她了。
葉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又慌忙解釋:"我們不是要去請靈,隻是想知道高敏是怎麼死的……"
我無奈地打斷了葉寒的話:"行了。"然後又問連城,"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連城眨巴著小眼睛問:"老大不喜歡我跟著去是嗎?那我不去就是了。"說著,她垂下頭,默默地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又停下來,沒有回頭看我們,隻是輕輕地說了句,"如果真的把高敏請出來了,麻煩你們記得幫我問一下,小惠她……她好嗎……"
我心裏一陣難受,上前攬住了她的肩膀:"傻瓜,我沒說過不讓你去呀。"
連城立刻就笑了:"我真的可以一起去麼?"
我點點頭,指了指床上的那袋蘋果,說:"以後別再買東西了,一次性買那麼多也吃不完的。"
"怎麼會呢?我昨天晚上看見你一口氣吃了四個蘋果呢。"
"咦?你怎麼知道?"
"嘻嘻,不告訴你。"
葉寒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當林帆一看到我們這麼多人,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我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不知作何解釋。冷夢凡見狀,走上前,笑盈盈地說:"放心吧,林帆,我們跟高敏都是好朋友,不會說出去的。"
林帆沒說話,木訥地點點頭,顯然還是不高興。
半個小時後,我們隨林帆來到了鳳凰新村。說是新村,可這裏的房子跟鄉下的舊房子有得一拚,每棟房子約五層樓高,巷子窄小,樓房一棟緊接一棟,密不透風,更別說有什麼明媚陽光照射大地了。
林帆對這裏似乎也不是很熟悉,再加上亂七八糟的小巷子多得離譜,走錯了好幾次,最後還是向人打聽才找到--在這一帶,隻要提到"神婆"的名字,貌似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看來,這個神婆還是有些本領的。
神婆的家住在一條小巷子的盡頭,挺隱蔽的。兩扇厚重的木門緊閉著,林帆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那門竟嘎吱一聲,開了一條縫,林帆朝裏麵看了看,揚著聲音喊:"神婆!您在家嗎?"
裏麵沒人回應。林帆轉頭看了看我們,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我們也緊隨其後。一進到屋裏我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屋裏黑糊糊的,而且透著一股陰冷,由於光線太暗太暗,所以看不清屋裏的構造及擺設。葉寒哆哆嗦嗦地說:"我怎麼感覺……像是到了鬼屋啊?"
林帆立即不悅地接過她的話,悶聲悶氣地說:"別亂說話,神婆要是聽到會生氣的,跟我走吧。"
再往前走,就是一條約五六米長的小窄道,頭頂上撲閃著昏黃的燈光,窄道的牆壁上貼著一些八卦術法的圖案,還有一幅長寬約兩米左右的百獸圖,的確有種世外高人隱於市的感覺。過了窄道,前麵出現了一個大廳,大廳正前麵擺放著一個神位,透過朦朧、黯淡的光線,看得出此神位應該是關老爺,大廳裏陳設簡單,物件不多,角落裏擺著幾張檀木椅子,旁邊的香案上有著一個古銅色的香爐,幾縷白煙正悠然地自香爐裏飄了出來。
林帆環顧了一下四周,喃喃自語道:"奇怪,怎會沒人呢?不是約好今天的嗎?"
連城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怯怯地說:"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地方嚇人得很。"
連城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地響了起來:"天地有序,星辰有跡,陰陽交彙,隻在一刻。"
我頓時皺了皺眉,奇怪,這話怎麼有些耳熟,貌似在哪部電視劇中聽到過。
正當我這樣想著時,隻見一個身穿黑衣黑褲的瘦小老太太走了出來,她看了看我們,然後在一張放滿了香爐、紙符和瓶瓶罐罐的桌子旁邊坐下來,一臉的冷峻。
林帆上前一步:"神婆,我是……"
不等林帆說完,神婆便慢悠悠地說:"照片帶來了嗎?"
我趕緊從包裏拿出高敏的照片遞給林帆,林帆又把它拿給了神婆。神婆接過照片後並沒有看,而是打開其中一個瓶子,把手伸進去,沾了點水灑在照片上,然後說:"待會兒不管看見什麼,你們都不要驚慌,有什麼問題也可以盡管問,如果你們聽明白了,那我就開始了。"
我忍不住說:"先等等,不是還要生辰八字嗎?"
神婆看也沒看我,仿佛我問的是一句廢話。
林帆輕聲說:"敏敏的生辰八字我很早就給過她了。"
我"哦"了一聲,果然問了一句廢話。
一切準備就緒後,神婆將雙手按在桌子上,不停地上下拍打著,腦袋也開始搖晃起來,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顯形……"
看神婆這副模樣,我不禁有些好笑,為什麼所有請靈人幾乎都是這一句台詞?
然後,神婆的身體開始大幅度地抽動,就像犯了羊癇風一樣,嘴裏不停地叨咕著什麼,緊接著,房間裏的燈也開始忽暗忽明,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吹得牆上的紙嘩啦嘩啦直響,就連桌子也開始抖了起來,空氣中甚至飄起了紙屑,陰風陣陣。
幾個女孩子都嚇得抱成了一團,我也緊張得心跳加速。
片刻之後,神婆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林帆立馬往前跨了一步:"神婆……"
神婆看著林帆,輕喚一聲:"林帆。"那聲音裏竟帶著一種少女般的羞澀。
林帆愣了一下:"敏敏?"
神婆輕聲說:"對不起,林帆,我一直不知道你對我這麼好……"
"敏敏,真的是你嗎,敏敏?"
"忘了我吧,林帆,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你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我忘不了,敏敏,我要是能忘的話就不會叫神婆請你出來了。告訴我,是誰殺了你,我一定把他揪出來替你報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也許就是命吧。林帆,你我人鬼殊途,緣分已盡,忘了我吧,我要走了……"說完,神婆又再度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你別走,敏敏!"林帆撲上去,抓住神婆的手,淚如雨下,"這不是命,我不相信!"
神婆癱軟在椅子裏,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她已經走了。"
這時候,連城也撲了上去,邊哭邊說:"高敏,你看見小惠了嗎?她過得好不好?你幫我告訴她我很想她好不好?"
神婆有氣無力地說:"她真的已經走了。"
林帆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問:"敏敏……她過得好嗎?"
神婆歎了一口氣:"唉,她不好,她正在伏羅尼地獄受苦。"
一聽這話,林帆就急了:"那應該怎麼辦?我能做什麼?"
神婆想了想,再歎一聲:"為她超度吧,夜裏12點是幽冥之門開啟的時候,你們拿著她的照片,還有一些符和香去學校陰氣最重的地方焚燒,讓她得以超度,脫離苦海。記住了,一定要在夜裏12點。"說罷,便拿了一大堆的符和香給林帆,一共八百塊錢,林帆身上的錢不夠,我們便東拚西湊地給他湊足了,然後,林帆當寶貝似的將那堆東西捧在了手裏。
連城抽抽噎噎地說:"神仙婆婆,您能幫我把小惠請上來嗎?我真的很想見見她。"
"隻要有生辰八字和照片就可以。"
"可是我現在沒有,那您能再把高敏請上來一次嗎?我求您了。"
神婆搖了搖頭:"對不起,小姑娘,請靈不是這麼簡單的,而且很傷元氣,所以我一天隻請一次,如果你真的想見你朋友,一個星期後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