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這麼多,總得收回點代價吧?”一色一子目光灼灼看著他,“別說你沒信心贏他啊。”
“現在來說,確實贏不了。”白蘭實話實說。
一色一子一口氣憋在心口,半天才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白眼,“那你去死吧。”
白蘭幾乎能想象到她現在那副氣呼呼的模樣,笑著伸手將背對著自己的人翻過來抱緊,手安撫般地拍著她的背,“不會啊,我怎麼舍得丟下你。”
“難道還要拖著我陪你去死?!”一色一子炸毛地和眼前人拉開距離,怒視。
然而在看到對方雖然嘴角的笑更深,目光卻渙散地盯著另一個地方時,她就這麼愣住了。
她忽然撐起身,冰涼的指尖略微顫唞地落在了白蘭的眉眼上,看著眼前這個從神壇上一朝摔下來的男人,心底不知為何堵得難受。
“達令,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漂亮?”白蘭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即便無法視物,他的視線方向卻還是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一色一子臉上。
一色一子回過神,“你以前每天要說一百遍,用我提醒你嗎?”
“這樣啊……”白蘭想了想,“那我有對你表白過嗎?”
一色一子怔住。頓了頓,她道,“那一位表了。”
白蘭揚起了他好看的眉等待下文。
“他說喜歡我呢。”一色一子回想起當日在病床前的情形,盡管那個人並不是她所熟悉的白蘭傑索,卻仍然讓她感到了無法忽視的悸動。原來無論過去多少年,她都無法抵擋白蘭的好。
她笑起來,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你說,這算不算是白蘭傑索對我的告白?”
“當然不算。”白蘭用長長的手指摩挲著一色一子的臉,“對你來說我才是白蘭不是嗎?”
一色一子嘴邊的笑容斂了斂,最後悄悄地消弭無蹤。
眼前的這個白蘭,他看不見自己笑了啊。
“我也喜歡你呢。”銀發青年忽然開口,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一色一子微微一怔,“什麼?”
白蘭輕笑著也坐了起來,“其實即便是我也覺得,這是一場勝負幾乎已定的逃亡。我甚至想不出方法來翻盤呢……可是一想到那麼多世界裏,隻有我白蘭傑索身邊才有你一色一子,那麼多世界裏隻有一個你,而你隻認識這一個我,我就說什麼都不想放手啊。”
他輕輕地撫著眼前少女的長發,喟歎般輕聲開口,“我也喜歡你呢,比你現在喜歡我更多的喜歡,喜歡到一想到要失去你,就忍不住想顛覆世界。”
人實在是太過複雜的動物,那麼多的情感和矛盾,那麼多的說不清道不明,那麼多的顧忌那麼多的思慮,就像一張張密密麻麻的網,將每個人都網罩其中,逃不過掙不開。和玖蘭樞也好,和白蘭也好,一色一子都深陷在了網中,糾糾纏纏,理不清剪不斷。
想當年她小心翼翼地喜歡著白蘭,即便明知他的利用也有一種受虐般的心甘情願。後來好不容易從這種卑微中脫出來,卻又陷入了他布下的另一張溫柔的網。這次她學聰明了,再也不說喜歡不說愛,結果卻等到了他親口說的這一句喜歡。
——喜歡到忍不住顛覆世界。
一色一子的心跳忽然如擂鼓般劇烈跳動起來。
她眼睛有點發酸。
“白蘭……”她撲過去抱住身邊人,聲音幾可聽聞地顫唞起來,“我們是不是贏不了了?”
白蘭被她撲得向後倒了一下,好不容易接住她,卻在聽到這麼一句問話時,突然笑了起來,“我們不是活到現在了?”
“可你眼睛看不見了。”一色一子把頭深深地埋在他肩窩裏,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