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呀!李藍從床上爬起來就一直佩服得不得了。早晨聽到魯恬林來敲門,他裝作沒聽見。後來張大炮在屋外敲門,他也沒有開。他把手機放到枕頭底下,死死地壓住,怕張大炮打電話給自己在屋外聽到手機鈴聲,會不停地敲門。這個認死理的人,從來都是這樣,永遠不會考慮你不開門一定有不開門的道理。
李藍慵懶地洗臉,磨蹭了好半天。當他端著茶缸刷牙的時候,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他估計是張大炮,所以就沒有抬頭。刷完牙,扭轉身時,他愣住了,是彭娜!
這是自兩人吵架冷戰後,彭娜第一次來黑豆鄉找李藍。
兩個人都站著沒動。甚至有幾分生疏。李藍看到,彭娜的神情有點淒然,就不忍心地指指裏屋,說:“到屋裏吧,暖和點。”
彭娜無聲地拿起門後的笤帚,掃起地麵的碎紙和煙頭來。
李藍把牙刷放好後,慢騰騰地拿起鏟鬥,跟在彭娜身後,看著她不疾不徐地掃地。
彭娜沒有抬頭,說:“你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彭娜沒有抬頭,問:“難道,你我真的不合適嗎?十幾年了……”
李藍這時看著神情淒清的彭娜,連日來的鬱悶和諸多煩躁一股腦湧上來,他突然衝動地扔掉鏟鬥,一把從背後抱住了彭娜,兩手交叉在她胸前。他用臉摩挲著她的頭發,深吸一口氣,熟悉的女性氣息讓他心潮起伏:這就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就是一直以來和自己同呼吸共命運的女人,一個幾乎和廖池默一樣在自己最揪心的時候替自己擔心的女人。難道,自己就真的要小肚雞腸地和她鬧下去嗎?雖然她在孩子的問題上做得有點過分,但自己從來沒有給過她解釋的機會,她一定也有她的苦衷。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手背上猛地感覺到一絲冰涼,是彭娜的眼淚!不能再這樣了!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他一把轉過彭娜的身子,迅速用嘴唇吻著彭娜的眼睛,苦澀的淚水還在無聲地流淌,李藍低聲呢喃著:“娜娜,我錯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李藍牽著彭娜的手來到裏屋,彭娜坐在床邊,李藍拖過來一把椅子,和她麵對麵坐著。彭娜用手為李藍梳理著頭發,另一隻手拍打著他,一下又一下……
過了一會兒,彭娜說:“其實都怨我,眼裏沒有你。我知道最近你心裏事挺多的。我已經想通了,隻要有你,別的什麼都不重要。我隻希望,你能原諒我。”
“瞧你,兩口子還誰原諒誰。”李藍為彭娜擦著臉上的淚痕。
彭娜破涕為笑,嬌嗔道:“以後不理你了。”說完這句,她又很認真地說:“李藍,這段時間,我真的想了很多,無論我如何勸自己,有一條我今天必須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一生都不能沒有你。”
“你弄得生離死別似的,沒到那時候呢。”李藍開玩笑地說。
“對了,礦難的事調查得咋樣了?究竟到哪一步了?省裏的人對你態度如何?”彭娜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她知道,李藍不可能在這麼大的事情中安然無恙。
“暫時還沒有控製我,放心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隻要不槍斃我,有這麼美的媳婦給我送飯,住監獄也是一種幸福啊!不是誰都有這個福氣的。”
李藍本來是開玩笑的。但忽然心裏淒涼了一下。李藍心裏裝著更大的事情——那個神秘的筆記本。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是彭娜,也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一旦讓她知道了,她心裏也會壓上一大塊石頭的。本來這塊石頭壓得自己已經夠沉重了,他不能讓它再給任何人增加心理負擔。
可他心裏也沒底,隻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彭娜說:“萬一哪天我真出事了,你找個好人嫁了,但千萬別找掌權的了,我就是掌權出事的。”
彭娜笑著握緊拳頭砸他,然後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嗔怪地嫌他胡說。
11.明理的大嫂
心煩意亂的時候,李藍非常想找大哥李爽問問情況。李藍知道這麼多事情打電話問不清楚的。大哥一直以來都認為弟弟應該是被關懷的,從來沒有想到過弟弟能幫自己解決什麼問題。李藍從骨子裏想擺脫李爽的過度熱情和關懷,但大哥從小到大一直都在照顧他,而這種照顧又是難以拒絕的。
李爽的這種“家長式關懷”,其實非常普遍。家長們認為,我的生活經驗畢竟比你多,所以我必須給你設計未來和一切。尤其是在創業這件事上,家長們基本都要等你成功了,才會給你精神上的鼓勵。在此之前,不但不會給你提供物質上的幫助,就是精神上的鼓勵也很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