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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元溪淡笑,他都聽到了這姑娘咽口水的聲音了。他拿起竹簽子叉起一塊蘋果,遞到阿挽手上,下一秒,蘋果骨碌掉到了地上,還順勢翻了兩下。
阿挽著急的站起身,雙手合起貼在唇邊,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碰不到實物。”
豐元溪看著她無措的模樣,眼眶似乎又有微微紅起的跡象,就好像是被他圈養的寵物做錯事怕被拋棄一般。
阿挽蹲下`身子看著孤零零落在地上的蘋果塊兒。
從她醒來就是在項將軍府靜姝苑的大槐樹下,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很害怕,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誰,這裏是哪裏。看著進進出出的人都無視她的存在,她小心翼翼的邁出第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就像踩在棉花上麵。她的腳下明明是地不是嗎?
她又探手去碰老槐樹,愕然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過粗壯的樹幹。她著急了,想抓住路過的一個侍女姐姐,又眼睜睜的看著侍女姐姐穿過自己的手。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她一直在靜姝苑裏遊蕩,她也不敢去別的地方。她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生前是哪兒來的,但是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鬼了,所有的行為習慣似乎也是本能的。今日是例外,項姝帶著侍女們在院子裏放紙鳶,她一眼就喜歡了那個紙鳶,她覺得她生前一定也有一隻一樣的。她一開心就跟著紙鳶一塊兒飛,然後她就遇上了第一個可以和她說話的人——豐元溪。
她很開心,她叫他元溪,她還告訴他自己叫阿挽。阿挽是她腦海裏曾經一閃而過的名字,她認定這就是自己生前的名字。
但是現在,她做錯事了。元溪給她好吃的蘋果,可她沒有接住,她讓蘋果掉在了地上。
“起來,把書看完。晚上給你吃蘋果。”他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到的,不過就是個蘋果而已,她想吃,他自然能讓她吃到。
豐元溪可一點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看不慣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阿挽潛意識的執行豐元溪的命令,揉揉眼睛,飄蕩著輕盈的身子回到榻上,安穩端莊的坐到他身側。
阿挽的眼神聚焦在豐元溪右手指甲底部的月半彎上,嘴角緩緩拉開。元溪是原諒她了嗎?元溪沒有因為她笨笨的就不再和她說話呢。
“看完了?”豐元溪麵色不快,這女鬼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啊,沒有沒有。等等……”阿挽忙回神,帶著傻兮兮的笑容快速的一目十行掃過。
裴安小跑步回來,身後跟了一個端著水盆的侍女,自己手上捧著碟子,放了好些個紅蘋果,“王爺……”
豐元溪滿意的點點頭。
裴安把碟子放下,趕緊去臥房門口接過盆子。
豐元溪將書本翻過一頁,拿鎮紙壓在桌子上。不需要他叫喚,阿挽盯著書自然的跟著過去坐到桌前的椅子上。
豐元溪淨手後挑了一個長得最勻稱,紅的最漂亮的咬了一口。
裴安膽戰心驚的盯著豐元溪微微闔動的嘴唇。
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味道,但清脆香甜也不是很難吃,重點是這個色澤和某鬼的很像。豐元溪交待裴安去將書房裏所有從堯山帶回來的書都搬過來。
裴安應下,不到片刻,兩個壯碩的侍衛將一個紅木大箱放置到院落長廊下。
裴安主動地將長廊擦拭幹淨後也一道退下。
隨之,豐元溪單手毫不吃力地打開沉沉的箱蓋。箱子裏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摞摞書籍,豐元溪將最右一摞上頭的幾本拿開,抽出放在下側的一本由細麻繩裝訂的冊子。
而後,他屈起一條長腿坐上長廊,另一條平平放著,背靠在身後的圓木柱子上。
阿挽亦步亦趨的跟著豐元溪轉悠,就像把他當作紙鳶一樣看護著。阿挽好奇的從豐元溪身後探出腦袋,跟著他一塊兒看書。若文朝帝這會兒能看見兩人相處的情形一定會喜極而泣的,這還是那個不諳女色的皇弟嗎!
阿挽就像是把下巴擱在豐元溪肩頭似得,兩人“親密”的看著書。
“元溪好慢,快點。”
豐元溪本是努力無視肩頭的女鬼,反正鬼也沒個溫度沒個氣息,純粹當空氣了。可是你不能違反遊戲規則呀,怎的還可以說話呢,而且一開口就是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豐元溪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好不鎮定的說道,“別搗亂,自己去玩會兒。”
這就跟養了一隻小狗,然後主人要幹正事兒了,你就乖乖的去追尾巴玩吧。
阿挽點點頭,乖乖地繞到豐元溪跟前,學著他的動作麵對麵靠在另一邊的長廊上,她的繡鞋正好抵上豐元溪的鞋子。
隻是這動作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甚為不雅。
豐元溪突然覺得自己一時的好奇心好像惹了一個大麻煩,隻能雙腿交叉換了個姿勢。果然,阿挽也立馬跟著換了動作。
豐元溪不再管她,反正動作再不雅也就他看的到。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坐了一個下午,期間豐元溪也就簡單的用了幾口午膳便繼續看書。春日的夕陽映襯著豐元溪俊朗的臉孔,清冷的五官不禁染上一圈柔和的黃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