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長沙，LUCY的電話就過來了，要求和沈默吃午飯。沈默滿腦袋工作，本想推辭。LUCY說，一個人吃飯特沒意思，想叫個人一起吃。
有時一句很普通的話，就能在聽者心裏掀起共鳴的浪花。一個人的午飯沒意思，一個人的晚飯尤顯孤獨。一個人在長沙，沈默最怕吃飯。吃飯時間一到，沈默就開始頭痛，吃什麼都覺得沒胃口。
何氏排骨店，典型的湖南口味小店，生意好得爆滿。沈默和LUCY好不容易找了個桌子。LUCY一邊吃，一邊講一些俱樂部的事。看沈默聽得並不專心，LUCY從包裏拿出一遝紙，對沈默說：“你看看這個感不感興趣？”
沈默翻開，並不陌生，是手抄的《誰動了我的奶》。掃了兩眼，說：“不是情色就是暴力，滿紙荒唐言。”
LUCY翻著眼睛想了半天，才接出一句“一把辛酸淚”。
沈默不以為然，翻到最後一頁，有一段這樣寫道：
“人生就是一艘船，上船容易下船難。想中途下船，隻有死亡。於是每個人都努力把自己的船往岸邊劃。岸在哪裏？岸其實也是死亡。隻不過，人們把岸邊構想得崇高，說那是天堂或是地獄。中途下船叫夭，堅持到老下船叫白喜。於是人們奮力劃去，往天堂，或地獄。船上裝著愛情，裝著金錢，裝著夢想，裝著失落，裝著開心，裝著痛苦，太多太多，多少人因為超載而翻船。每個人的船帆上都寫著一個貪字。貪愛情事業也好，金錢美女也罷。當你到了岸邊的時候，才會發現，這些什麼都用不著，包括你的軀體。”
“下麵呢？”
LUCY說：“沒有了。”
沈默嗬嗬笑著說：“像文中這麼說，人隻需要劃船，什麼都不需要去追求，愛情事業不需要，金錢美女也不需要，軀體都不要，得了病不治得了。活著幹什麼？”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隻做個俱樂部的小顧問了。聽過一個笑話沒，說爸爸問兒子，長大了幹什麼。兒子說追求金錢美女，爸爸就打了他一巴掌。兒子馬上說，愛情事業，爸爸就誇他有出息。你說說這金錢美女與愛情事業不一樣嗎？”
沈默想了想說：“不一樣，像這文中，金錢美女代表欲望，愛情事業代表夢想。你的夢想呢？”
“不知道。小時候有，長大了不知道要幹什麼了。就這麼幹著。”
“我也是，越活越不知道為什麼了。古人說四十不惑，或許到了四十歲我們才能明白。不過，這個社會好像確實讓人迷茫。看透了，就像這文中寫的一樣，劃船，超載了。不過，哪個人不是這樣呢？有誰能跳出三界之外？”
LUCY眨眨眼睛，看著沈默說：“其實，每個女人都想追求一份幸福的愛情倒是真的。”
沈默明白LUCY的意思，用筷子指指那遝紙說：“喏，上麵說了，不需要。我現在倒不感悟這個。上麵說，上船容易下船難，中途下不了，下了就是死，隻有靠岸了。這個倒是真的。”想想自己的工作，隻有拚了，退一步都是死。
沈默不管LUCY怎麼旁敲側擊，他都想打消掉LUCY的想法。愛情那麼美好，如果僅僅因為寂寞，擁有的就不是愛情，而是美女了。前者是夢想，後者純粹是欲望。
LUCY的愛情不在他這裏，他的愛情又在哪裏？
回到辦公室，麥豐和楊燕正在辦公室裏午休閑聊。看到沈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麥豐跟著就進來了。一臉關切地問：“怎麼樣？”
沈默大致講了謝長生的處理過程，最後說：“謝長生主動辭職，我跟公司交代起來，麻煩少了很多。”
“他辭職了，衡陽怎麼辦？他管的城市怎麼辦？”
“我要把黃雲叫上來好好談談。機會與壓力都給他，把他調回衡陽。二級暫時分給他和王正，再找機會向公司要人。如果其他城市生意起來了，慢慢地都要配銷售經理。”
“他走了也好，反正他在銷售上也幫不上什麼忙，還天天跟付波混。他辭職了，付波也少個人。”
“從工作角度上說，謝長生確實不行，需要換。如果說要對付付波，恐怕他走不走，作用都不大。他的能力比起付波要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