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曆楠十二點多才回來,什麼都沒說,爬上床就睡了。聽到她的鼾聲,其他三個人放下心來。喬錦說,正常人隻有睡得好睡得不顧一切,才能做出打鼾這麼忘乎所以的事。
第二天早上,秦雪梅問曆楠怎麼樣。曆楠說唐勁找她了,陪了她一會兒,她哭了一通,覺得心情好多了。曆楠問秦雪梅,自己是不是很傻,做的事情是不是很蠢。秦雪梅說不是。喬錦說做得好。餘歌破例加入這種假設性話題,說若是自己未必會做這件事,但一定會做類似的事。楠楠你唯一的錯處,就是籌劃得不夠周全,設計得不夠狠,沒傷到她們的要害。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訓,出手打七寸,整死為止!
餘歌說得咬牙切齒,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喬錦碰碰餘歌的臉,說沒想到餘小二你還有這麼暴力的一麵,要是我叔公看見了,一定會後悔所托非人!秦雪梅摸摸自己的腮幫子,看著餘歌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樣子卻讓曆楠找了個沒人的機會八卦之。秦雪梅神秘地說了三個字“趙幽萍”,看曆楠不解的樣子,隻好進一步補充,“齊桓。”曆楠恍然大悟,捂著嘴半天才說:“原來餘小二也會動感情啊!”
“所以,動什麼都不要動感情啊!”秦雪梅頗為深沉地說。
A大是一所麵向全國招生的綜合性大學,而且錄取分數線相當高。也曾經有些高考狀元“瞎了眼”地撞進這裏,如今都成了校友錄上永久的紀念。
頒獎大會之後很快開始籌備校慶活動。
顧華之果然找曆楠談過幾次話,笑容可掬,態度可親,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反倒是曆楠,每次都如坐針氈。用唐勁的話說就是“像剛剛出獄,又被政府約談似的”。
顧華之姿態擺得很低,也很坦白,甚至承認頒獎大會是自己做得不對,對曆楠的報複隻字不提,聽得喬錦都覺得不答應不好意思。可曆楠隻是低著頭,用手蘸著茶水在桌子上畫圈,弄得大家好沒趣。
事後,喬錦問她,曆楠說覺得很累,不想再和與蕭逸有關的人有任何牽連。餘歌聽了,問她真能做到嗎。曆楠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走一步算一步吧。
考驗很快就來了。
校慶不僅有文藝表演,還有許多活動,比如送給來訪校友禮物。人家幾十萬幾百萬甚至千萬級別的捐助,學校一點表示都沒有未免小氣。可送什麼呢?太貴的,學校沒錢;太便宜的,學校沒麵子。什麼樣的禮物,學校可以既體麵又少花錢呢?
蕭逸提出一個方案:手錄體的校友錄,獨一無二,且展示了校園新生力量中多才多藝的活力。校長很喜歡,點名讓獲獎的曆楠同學完成。
唐勁帶回這個消息的時候,曆楠半天沒說話。
“可以不做嗎?”
“校長點名的。”
“討厭。”
“是啊,老頭子怪蜀黍都討厭!”
“為什麼非是蕭逸提議的呢?”曆楠托腮看著窗外,幽幽地歎氣。
餘歌抱著一堆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哈著冷氣走進來,“凍死了!這鬼天氣,說冷就冷死人。我看今兒晚上就得下雪。”
喬錦跟在她的身後,連書包都沒拎,隻穿著一身運動衣褲精神抖擻,“瞧你那小身板兒,刮點小風就說下雪,放東北你還怎麼活啊?”
“東北有暖氣。”餘歌白了一眼喬錦,轉頭對秦雪梅說,“把我凳子放好。”
喬錦湊到曆楠跟前,神秘兮兮地說:“楠楠,你知道論壇上說你啥?”
“你自習課又去論壇逛了?沒看書?”
“唉,上自習就不錯了,還管我看什麼啊!又沒掛科,大家都差不多好啦!”喬錦一揮手,“論壇上說,蕭逸這個方案校長非常欣賞,狠狠地表揚了他。然後就有人蹦出來說,蕭逸這個主意不是他自己想的。”喬錦賣關子似的停下,等著曆楠發問。
曆楠的筆在宣紙上停了一下,繼續低頭寫了起來,好像那是個無關緊要的話題。秦雪梅和餘歌互相看了一眼,沒插話。
喬錦繼續說:“說是你幫蕭逸想的主意。說什麼,這明擺著就是讓你出風頭,隻有你才能想到用毛筆什麼的。”
“不是我。”
“是啊,我也是這麼回複的。可是你不知道哦,大家討論得好熱烈,一會兒就把我的回複淹沒了。她們都覺得就算不是你提的,也跟你有關係。”
“那就隨她們亂想吧。”曆楠很淡定地說,“我寫完了會把東西交給唐勁,他幫我轉給蕭逸。”
“不是交給顧華之嗎?”
“她們說我不喜歡顧華之,我就隨她們的意好了。反正能離他們多遠就多遠,越遠越好。”
“唐勁不錯。”餘歌忽然插嘴。
曆楠頓了頓,“是個好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