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在揚州紅蝶館住了下來。
我的房間就在如風月的旁邊。平日裏除了風月和幾個端茶送水的丫頭之外,鮮有人出入。每天晚上的舞似乎已成了習慣,越發得心應手,慕名前來的看客不少,日子也過得極為悠閑。
近日回暖,一開窗,總能見著陽光在窗台上跳動。
窗口正對著大街,來來往往的人群繞得我眼暈。我撅著嘴巴,百無聊賴地靠著窗子,視線在屋內停滯,不知該落到哪裏。如風月這幾天也是到處亂跑,一早上起來就不見了人影,或許紅蝶館的生意近日確實糟糕得可以。
我站起身來,在衣櫥裏亂翻了一陣,隨即套上一件青色的外衣,一把推開了門。紅蝶館的走廊上總是泛著淡淡的百合香,那是風月最愛的花。雖然我一直不解,妖冶如她,怎會喜歡這樣淡雅的植物。理了理頭發,我在如風月門前一頓,朝裏麵張望了一眼,轉身離開。
白天是沒我什麼事的,這樣大好的時光若是浪費在屋內,就太不值得了。我滿心歡快地溜出了紅蝶館,在大街上亂轉。一千年前的街市,與課本上所說的並無不同,但那熱鬧卻是文字間形容不出來的。客棧也如小說中所描述的,依舊是眾人議論小道消息的最佳場所。
我一腳跨進客棧,在窗口尋了個位子坐下,向小二隨意點了個涼菜。斜後方坐著幾個中年人,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剛從城外趕來,滿臉的疲憊,看那樣子,似乎確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桌上擺著幾碟小菜,他們也沒動筷子,隻顧低聲談論著什麼。我將椅子朝後挪了挪,豎起耳朵。
“前些日子我去了趟錢塘,綢緞莊的老板啊,還說我來的不是時候呢。我一出城才知道,城門已經被關了好些天了!”
“發生什麼大事兒啦?”
“這事也蹊蹺得很,據說就在臨大小姐出嫁的那天夜裏,秦府的少爺突然遇刺,好像刺客現在已經抓住了。”
“秦府的少爺?你說的是秦宇煊吧。那可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啊,他不是一直住在建康,一個月前剛回錢塘嘛?”
“是啊,一定是招惹了權貴……”
“我聽說那兩個刺客,一男一女,不但衣著怪異,而且功夫也怪得很!”
“那八成是從北魏來的。”
“我倒覺得他遇刺和覆龍幫有關……”
“噓,小聲點!如果真是他們的人,被抓住的時候早就自殺了。我走的時候聽說這兩個人還在秦府過得好好的,那個秦少爺拿他們當寶一樣。”
“就是說,尤其是那個女的,前不久兩個人還一起逛街呢……好像叫……沈琬言的……”
……
恍惚間,我手中攥著的筷子啪地一聲跌在了桌上,將我驚醒。沈琬言?!我驚愕地杵在桌邊,腦海裏一片空白。難道琬言也同我一起來了嗎?還是說就像這兒又落渢泠一樣也有一個同名同姓的古人?不,不可能!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何況,方才他們說這一男一女衣著和功夫都很怪異……
一定是琬言,她和惋風都學過空手道,而且,他們還是在我穿越的同一天出現的。不過,他們怎麼會變成刺客,又怎麼會在秦府被抓呢?難道他們憑空落到了秦府,而那個秦府的少爺當日又恰巧遇刺,所以才派人在城內搜查。這麼說,琬言和沈惋風是被冤枉了?……
我朝小二招了招手,起身離開。
走在街上,我終於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並不孤單,還有琬言,琬言也在。
我很久沒有這樣高興了,打算找個時間去錢塘見她一麵。聽那些商人說她和惋風在秦府住得不錯,秦宇煊也對他們挺照顧。我安心地笑了笑,大步朝紅蝶館邁去。眼看著也快日落了,風月見不到我會生氣的。想到此,我不禁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