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箱的速凍層,上麵貼著便簽,詳詳細細地注明了各種做法,放在滾水裏大概幾分鍾能熟,放在微波爐裏要怎樣加熱,一次吃幾個比較好,事無巨細。

除了蝦餃,還有湯圓、包子、丸子、蘿卜粄、鹵雞腿鹵雞翅、鹵豆腐幹,挑的都是能夠冷藏速凍,能保存很久味道也不會變的食物,就連相對應的醬料都搭配好了放在旁邊。

客廳電視櫃裏的抽屜裏是滿滿的餅幹、薩其馬、糖果、果凍、巧克力、衝泡麥片、芝麻糊、豆漿還有各種味道的泡麵,全都按照保質日期從日子最近的排到最遠的。武臨九霄

連廚房裏的桶裝礦泉水都一口氣要了五桶,非常壯觀地排列在那裏。

就像一個要出遠門的人,放心不下那個獨自在家的人一般,他走之前,什麼都替那個人打算好了。

衛櫟目瞪口呆。

緩過神來後,她內心不由有一些傷感,卻又感到十分十分溫暖。

原來這就是被人愛著,念著的感覺。

從抽屜裏摸了一包吸吸果凍,衛櫟上樓敲響了自家弟弟的房門。

她是有正事要對衛衡說的。

這次從國外回來,她其實是想再勸衛衡和她一起出國發展的。

上次回來的時候已經和衛衡提過一次,他這個年紀,畫畫在國內也小有名聲了,趁還年輕到國外闖一闖,畢竟外麵欣賞這些的人多一些,機會也多一些。

與其一日複一日地留在傷心地,還不如到一個全新的地方去生活,也許會走出來也說不定。

總比在這個小地方消磨一生好。

但那時他沒說話,倔強的樣子像是無聲對抗。

衛櫟就伸手去握他的手,他的手冰冷:“不要在等了,人死如燈滅,你等不來的。”

一向和感性無緣的衛櫟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哽咽。

“忘掉吧,活著的人總要繼續活下去,沒有誰能靠回憶過一輩子的。”

衛衡側頭看著窗外,靜靜的,麻木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看他的樣子衛櫟低低歎了一聲氣,隻好暫且放棄。

如果站在親人的角度,衛櫟會忍不住想要責怪青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他害得她唯一的弟弟日日忍受煎熬啊。如果沒有這個人就好了,如果沒有和他相識就好了,衛櫟不止一次這樣自私地想過。

別人她都懶得去在乎,她隻希望她的弟弟能好起來。

那天,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陳老二正好端著切好的水果走出來,衛櫟曾期望這個男人能說些什麼,或許她弟弟會聽也說不定。可是那個男人什麼也沒說,把水果放在桌上,把圍裙解下來搭在椅背上,低聲說:“那我先走了。”

衛衡抬頭看他一眼,頓了頓,小聲地“嗯”了一聲。

陳老二拉開門,夜風湧進來,他走了。

衛衡一直望著他,衛櫟知道。那一刻,她不知為何,忽然感覺世界暗了下去,唯獨清晰的就是那個高大的男人漸漸被夜色吞沒的側影,倔強得挺得很直,好像在和誰賭氣似的,卻又顯得孤獨而決絕。

後來,直到衛櫟又必須要出國工作離開南川,陳老二居然都沒有再來了,害得衛櫟出國前一直惦記著梅子脯。

敲了幾下門才發現門沒關,衛櫟對自己翻了下白眼,走進去。

衛衡在屋子裏畫畫。

她在他身後默默看了一會兒,畫上畫的是他常去的那個廣場,中央的噴泉在陽光下閃爍,對麵是高高刺入天空的百貨大樓。畫還沒畫完,衛櫟也看不明白,隻好先切入正題:“你真的打算就這樣在南川一直耗下去嗎?花一輩子時間,去守候一個死去的人?阿衡,我想不明白你。”

衛衡好像沒聽見的樣子,拿筆熏了熏顏料,仔細勾勒振翅驚飛的白鴿。

“喂,姐姐問你話呢!”衛櫟給了他一下。

衛衡被她揍得向前聳了一下,手忙腳亂才沒把顏料潑在畫布上。

“阿姐。”衛衡無奈地回頭,“我不想出國,不是因為這個,我留在南川,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穿越成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