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沒有完全愈合,這樣用力一推,疼得厲害。

趁他分神之際,慕容秋荻一下子從桌上跳下來,往後躍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順勢理了理自己的裙子,道:“以前一樣,現在也一樣,我不會嫁你。”

謝曉峰的胸口很疼,不知是不是傷口的緣故,他怔怔地看著慕容秋荻,道:“我以為……”

他似乎有些無措,有些震驚,眼裏那一抹失望和隱隱的希冀看得慕容秋荻的心微微一疼,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來,垂眸輕輕道:“我現在並不想嫁給你。”

謝曉峰勉力笑了一下,道:“你隻是沒有做好準備。”

如今沒有了二人的比試,慕容秋荻完全可以拋開顧慮,一勞永逸地拒絕他,但她卻覺得不忍,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不忍,於是,她抬起頭,看著他,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慢慢道:“我承認,我承認我還是很在乎你,但我真的不想嫁給你。”

這一次她的話比任何一次都平靜,也比任何一次都認真。這使得謝曉峰的心沉了下去,全身都已冰冷,從足底直冷到心底。

有時候女人的心真是難懂,對男人而言,她們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

謝曉峰木然道:“我知道了。”他回答得很是艱難,他慢慢地轉過身,顯得很疲憊,一種冷寂從骨子裏透出來,他打開了門,發現外麵依然下著雨。

他很想衝進雨裏大吼。

“等一下,”這個時候,她忽然跑過來拉住了他的衣袖,謝曉峰轉頭看向她,慕容秋荻能看見他的眼睛在發光,他明明在期待著什麼,但她卻垂眸避開他的目光,輕輕道,“你,帶把傘走吧。”

“好。”謝曉峰用力地閉了閉眼,澀然道。

雨聲依舊,慕容秋荻倚在門邊,看著他的背影在雨中慢慢變得朦朧,如同一幅水墨畫,她漸漸覺得視線有些模糊,輕輕擦了擦眼,伸手按住自己悶得發慌的胸口,喃喃道:“你讓我再考慮考慮,或許以後,以後……”

此時,雨下得更大了,不知她的聲音﹑她的這句話,謝曉峰能不能聽到。

*

梳洗樓裏有一間房裏的燭火最明亮。

屋子裏也很溫暖。

一個右手塗著黑乎乎不知道什麼藥膏的黑衣男人懶洋洋地半躺在塌上,左手拎著一隻小酒壺。就在這時,一個他早上才共飲過的男人走進了他的房間。

“謝曉峰?”燕十三笑眯眯地朝他招手,道,“過來,剛剛被我找到的桃花釀,比那什麼勞什子果酒好喝多了!”

謝曉峰的肩頭和頭發都已經微濕,聽見燕十三的話,他勉力笑了一下,道:“她不準你喝桃花釀的吧?”那個“她”字,念得又輕又急,語氣中的真意幽微難辨。

“管它呢,她說不喝就不喝?”燕十三把桌上的小酒壺扔了一個給謝曉峰,笑道,“慕容那女人別的不說,桃花釀倒是釀得極好,不喝後悔死!”

謝曉峰接過酒壺,笑了笑,那笑容卻顯得極為蒼白,他道:“我曾經喝過,的確很好。”當他還是“阿吉”的時候,在烏安城的山上那間房子裏,他曾經喝過她親手釀的桃花釀。

“那當然,這簡直是我的最愛,”燕十三大笑道,“可惜慕容一年就釀那麼點,不夠啊!”

謝曉峰仰頭灌了一大口酒,並不答話。

燕十三察覺到謝曉峰的情緒不對勁,思索片刻,終是小心探問道:“剛剛去見秋荻了?她同你說了什麼?”

謝曉峰隻喝酒,不說話。

燕十三道:“你的傷口還沒有好全,少喝點。”

“她也這麼說。”謝曉峰低聲道,又灌了一口酒。│思│兔│在│線│閱│讀│

燕十三終於明白,他麵前這個男人一定是感情受挫了。對於慕容秋荻和謝曉峰的事情,燕十三知道一些,但他從來不問,一來燕十三本來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二來,他覺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慕容秋荻怎麼做都是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