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的地方被別人知道,”慕容秋荻揉了揉眉心,道,“通知他,最好換一處地方住。”
“您在關心他?!”西一和南一又同時道。兩人現在開始覺得,當初把謝曉峰來求親的消息瞞著夫人是對的!
“他的殺戮已經很重了,”慕容秋荻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我不希望因為我,再添無謂的殺戮。”她不想欠他。
“這與他是不是謝曉峰都無關,明白麼?”
西一和南一猛點頭,兩人連連道:“明白,明白。”
你們明白才有鬼。慕容秋荻歎了口氣,道:“若無事,就下去吧。”
“是。”
待屋裏徹底清淨了,慕容秋荻繼續低頭撫琴。號鍾的聲音洪亮,猶如鍾聲激蕩,號角長鳴,因為它震耳欲聾的效果,故名“號鍾”。說實話,這樣一具琴並不適合女子彈奏,但慕容秋荻近來卻幾乎整天都與它為伴,彈奏的曲子也是沒人聽過的。
“娘。”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慕容秋荻止了手下的動作,含笑看向朝她跑過來的小弟,笑道:“今日的功課都完成了?”
“恩,”小弟心不在焉地答了一聲,對著號鍾上下其手了一番,好奇道,“娘,你最近怎麼總彈琴啊?”
“我自有我的道理,”慕容秋荻含糊地答了一句,道,“這個時辰過來找娘,是有事?”
“啊,算是吧,”小弟東張西望了一會,道,“今天他還沒來,不過估計快了。”小弟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慕容秋荻不動聲色道:“你想他了?”
“怎麼可能!”小弟一下子蹦起來,漲紅了一張小臉,恨恨道,“我在想,要給他個什麼教訓,讓他知難而退!”
慕容秋荻摸了摸小弟的頭,安撫道:“那麼今天,由你出去趕走他吧。娘不去。”
小弟聞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又有點激動,還有點忐忑地問道:“娘,你說真的?”
“恩,你想怎麼趕走他都行。”慕容秋荻點頭道。
小弟的眸子一下子亮起來,他的臉更加紅了,不知是不是因為興奮的緣故。他再一次確認道:“娘,你不會怪我胡鬧?”
慕容秋荻含笑道:“不會。”
“那好!”小弟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迫不及待道,“娘,那我現在去準備!”
慕容秋荻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來什麼,便囑咐道:“不過不能把他當阿吉的經曆泄露出來。”
小弟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他苦著臉道:“那還有什麼意思?”他就是要讓那個人出醜,出醜!
“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慕容秋荻輕捏了一下小弟的臉蛋,微笑道,“去吧。”
望著小弟離去的背影,慕容秋荻歎了口氣,自語道:“其實,無論你做什麼,他都不會怪你。”即使你要把他做阿吉的丟臉經曆拿出來說給眾人聽,他也絕對不會給你哪怕一個責備的眼神。
慕容秋荻的心情很複雜,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讓小弟說出來。
或許是不想欠他。
*
是夜。
慕容府偌大的府中,多數燈火已經熄滅,隻剩回廊上的燈籠,明亮溫暖。
梳洗樓裏黑漆漆的一片,證明它的主人已經睡下。
就在這一片黑暗寂靜之中,慕容秋荻驀地睜開了眼,扯下床邊的外袍,披衣坐起,冷冷地直視著前方。
窗外,銀色的月光透過窗紙灑了進來,柔柔地照進屋裏,使得屋內一半亮堂一半黑暗。
就從那黑暗處,走出來一個身形頎長的人,他慢慢地踱步,從陰影中走出,走進清輝中,月光打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原本要更加俊挺的麵容。
慕容秋荻嗤笑一聲,覺得已經怒無可怒,咬牙道:“謝三少幾時成了夜探女子閨閣的采花大盜。”
“我來看看小弟睡得好不好,”謝曉峰拂袍,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道,“順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