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定的一名典獄官身後,頭也不回地進了牢門。
蔡荃想想不放心,親自進去監看著上銬下鎖,又嚴厲叮囑一番,這才出來命人去提宮羽。
也許是因為受審時間不長,也許是因為蔡荃不是濫用刑具之人,宮羽隻是蓬頭垢麵而已,身上並無明顯被淩虐的痕跡,蒙摯看了之後,麵上雖未表露,但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
用夏冬剛才穿來的披風把年輕姑娘從頭到腳裹嚴之後,蒙摯向蔡荃簡短告辭,帶著宮羽向外走,眼看著就要出大門,身後的蔡荃突然叫了一聲:“稍等。”蒙摯心頭一跳,腳步一沉,緩緩回身的同時,真氣已暗中布滿全身。
“請蒙大人代我向殿下道一聲謝吧。”淡淡的一個微笑後,刑部尚書如是說。
第一百六十章 夜談
“你說什麼?夏冬又被送回去了?”靜夜之中滿含怒意與驚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微的回響,沉悶而又磣人,“這怎麼可能,他們明明已經把這個賤人救出,為什麼又要自投羅網地回去?”
“下官也百思不得其解啊。
按說我們的動作也不慢,一得到蒙摯悄悄從獄中換人的消息之後,便立即開始計劃,而且最初的一切都很順利,蔡荃接到密報,馬上就前往天牢察看,也親自審問了那個假犯人。
他一向不是會悄悄掩事的人,再說真犯走失,他掩也掩不住。
這時我再奏本上報皇上,事情隻要一鬧出來,蔡荃失職的罪名輕不了,他惱怒之下,必會全力追查蒙摯。
能進天牢探看夏冬的人並不多,蒙摯的嫌疑就算不能坐實,至少也很難洗清,這兩個人要是翻了臉,誰贏誰輸都對我們有利。
可是……誰知事情竟會這麼巧,夏冬居然就在今天被蒙摯給送回去了,我們的眼線探聽不出他們是怎麼跟蔡荃解釋的,總之現在天牢風平浪靜,假犯被蒙摯帶走,真犯又回到了牢中。
如此情境之下,你逼我向皇上告狀,我能告什麼?”
“那聽範大人的意思,是想退縮了?”“夏大人,不是我想退縮,現在對方的實力有多強你是知道的,我雖然是禦史,奏報可以不經東宮直達天聽,但說話總得有點兒影子才行。
蒙摯自九安山護駕以來,聖寵正隆,夏冬如今又好端端呆在獄中,沒什麼把柄,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在昏黃的油燈下。
夏江臉上光影跳動,顯得有些猙獰。
他注視著麵前的中年人,冷笑了數聲:“你怕什麼怕?暗箭最是難防。
梅長蘇能在一兩年之內就連續扳倒太子和譽王,靠得不就是暗中謀劃麼?再說你也沒有別的選擇。
你那些爛事的證據都在我手裏,不幫我,我就毀了你,絕對不會手軟地。”
中年人咬了咬牙,目光快速顫動了數下。
“我掌握懸鏡司這麼些年。
豈是如此容易就被擊垮的?”夏江用冷漠的目光看著他,毫不放鬆,“梅長蘇要真以為我已無還手之力,那他地末路就不遠了。”
“話雖是這麼說,我也相信這朝中為夏大人您效力的人不止我一個,但要攻擊,總得有個由頭,原本以為抓到了夏冬這樁事,偏偏結果又是這樣。
所以依我之見。
近期之內還是安靜些地好,夏大人住在我這裏,誰也不知道。
來日方長嘛,也不急在這一時啊。”
夏江眸中閃過一縷寒光。
他倒是相信自己來日方長。
但對於宮中的老皇來日還有多少。
那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憑著以前掌理懸鏡司時握住的把柄和人脈,他隱身京城。
在最危險的地方躲藏了這麼久,為的可不是苟延殘喘,何況就算他想喘,也得喘地下去才行。
雖然他在眼前這位丞台禦史的麵前大放狠話,可實際上,由於夏冬的反水和夏秋的搖擺,懸鏡司設在暗處的力量已經被掃蕩得差不多了,現在尚保存著的那些,聯絡起來也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