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窗外的燈光襯著亂紛紛的雪花,叫人清寒寂寞到了骨頭裏去。廖皚皚習慣性地湊到望遠鏡前凝視了邱白的房間半分鍾,然後抱緊膝蓋坐到地毯上,沉默地看著夜色蒼茫中的城市,默默等待。
十一點鍾,牆上的鍾清脆地響了起來,廖皚皚起身洗漱,換上原本屬於肖如卓的寬大睡衣,安靜地躺在了床上。夢裏,她在開滿杜鵑花的山徑上獨自徘徊,有人在背後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聲說:“皚皚,我想你。”
她沒有回頭,但她知道是誰,於是她握住他的手,側頭輕輕吻了一下,低聲說:“我也想你。”一直都想。
肖如卓說:“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告訴過你我的家在哪裏,你卻假裝不知道。”
廖皚皚轉過身抱住他,輕聲歎息:“我知道啊,有人來賣你公司的時候我也知道啊,但我隻敢遠遠的看著,我不敢靠近。”她怕,她怕肖家人會知道那個可怕的秘密,她怕邱白其實騙了她,她怕因為她的靠近和追查會讓他陷入到更危險的境地,她怕永遠的失去他。不能相守不要緊,要緊的是他還在。
“騙子。我才不信。我自來都知道你是最自私冷酷的。”肖如卓說,但他緊緊抱著她,不肯放開她半分。
廖皚皚苦笑著抱緊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不想說。她不想問他這些日子過得怎樣,因為她知道肯定不好過,她也不想告訴他她這些日子過得糟糕透了,因為說了也沒用。即便是在夢裏,她也很清楚的知道,這是在夢裏,睜開眼就再也看不到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暖和氣息。
不知從哪裏傳來飄渺的音樂聲,肖如卓鬆開手。廖皚皚蒙住眼睛,輕聲說:“你要走了嗎?”如果他要走了,她便不去看,再也不想看到他遠去的背影,就如當初她不想看到潘瑋瑋的車在雪霧中遠去一樣。
“皚皚……皚皚……不要哭,把手拿開。”有溫熱的吻不停地落在廖皚皚的手指上,額頭上。
廖皚皚拒絕,她嘟囔著:“我才沒有哭。討厭,做夢也這樣討厭,要走就走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了。真是的,每次都是不打招呼就走了,去了就不回來。真討厭。”
“真的?”那個人說。
有暖暖的呼吸吹過廖皚皚的耳畔,溫柔而酥癢,接著她的手被人用力拉過去咬了一口,老實話,不算疼,但是廖皚皚反應劇烈,她尖叫著從床上跳了起來,同時手已經抓起了枕頭劈頭蓋腦地砸了下去。
枕頭砸中一個人型生物。橘紅色的鏤空工藝床頭燈把朦朧的燈光把他的臉龐照得很分明。他躺在床上,安靜地看著她,眼睛黑幽幽的,皮膚雪一樣的白。
廖皚皚咬著手指呆怔地看著他,仿佛石化了一樣。人型生物也跟她一樣,眼睛也不眨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廖皚皚蹲下去,試探地輕輕戳了戳腳下的人型生物,人型生物望著她,慢慢咧開唇角,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對不起,我回來了。”
廖皚皚最終確認自己不是夢,這個生物的內瓤子也還是潘瑋瑋,並沒有被人用詭異的方式換成了其他人,於是膽肥起來,沒好氣踢了他一腳,傲嬌地跳下床準備往外走。才走了兩步,就被肖如卓拉了回去,按倒在床上。他就像饑渴的孩子渴求母親的乳汁一樣地渴求著她,廖皚皚踢打著他,惡狠狠地撕咬他,最終氣喘籲籲,淚流滿麵地默默抱緊了他的脖子。
很久之後,雪停風歇。
“你去了哪裏?”廖皚皚終於忍不住問。
肖如卓滿足地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小聲說:“生了一場病,然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