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床,量體溫了。”小護士推開門走進來,廖皚皚應了一聲,瞟了樓下一眼。綿綿細雨中,肖如卓正提著一個三層飯盒,大步穿過花園,向著住院大樓走來。
廖皚皚半躺在床上,腋下夾著體溫表,想起她這個36床的由來。她原本是24床的,但是肖如卓和護士說了好久,硬是等到36床一出院,就把她換到了這裏。原因是,他不喜歡那個4,他覺得6順,好。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生意人,到底是個生意人,就是相信這個。
肖如卓推開病房門的那一瞬,看見的就是廖皚皚靠坐在床頭,嘴角含了一絲微笑的模樣。她的長發被鬆鬆的挽起垂到左邊的耳後,幾縷微卷的碎發垂在臉頰,病中顯得有些蒼白嘴唇就像是八重櫻的花瓣。
廖皚皚聽見聲響,立刻收起了唇角的那絲微笑,淡淡的回頭,淡淡的說:“你來啦。”
肖如卓垂下眼,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飯盒,取出熱騰騰的雞粥來:“吃早點吧。”
廖皚皚指了指腋下:“量著體溫呢,快好了,你吃過沒有?如果沒吃,就先吃吧,不要等我,省得等會兒公司裏又打電話來,你又沒空吃。我好了就自己吃,吃完我會收撿的。”
肖如卓瞥了她一眼,取了碗,自己舀了一碗粥,悄無聲息的吃著。
廖皚皚調過眼看著窗外,她腋下的體溫表早就好了,但她就是不想拿出來,她不想和他一起吃飯。她看見他就會想起潘瑋瑋,就會想起他為了報恩,把她抱到了床上。她憤恨的想,做這麼副深情的樣子給誰看啊?她才不稀罕!就算是她嫁不出去,她也不稀罕!
一碗稀飯遞到她麵前:“我看著時間,已經整整五分鍾了,應該可以了。快吃吧,要涼了。”
廖皚皚不肯接他手裏的粥碗,望著床頭櫃揚了揚下巴:“放在那裏吧,我喜歡吃涼的。”說完不看他,慢條斯理地取出體溫表,迎著光看度數。
“多少度?我看看?”肖如卓正湊過去,廖皚皚已經把體溫表放在了床頭櫃上,他瞅了個空。
“我打算請個護工。”廖皚皚低著頭,看著她被啃得殘缺不全的指甲說。
肖如卓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把粥碗放在了床頭櫃上,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聽不到他回答,廖皚皚慢吞吞地說:“已經和護士說過了,大概明後天就來。我是想,你太忙了,不能總給你添麻煩。我就請她幫我洗洗衣服,在食堂打點飯就可以。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坐飛機回去,去家裏養。”
回答她的,是一串手指敲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敲擊聲。
那護工到底也沒來成,護士還對廖皚皚說:“你真幸福,你老公都不放心別人服侍你。說是你太挑食,又有潔癖,擔心別人做的不合你的意。”
廖皚皚想解釋那個不是她什麼老公,但那護士接下來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嘴:“那天你剛進醫院來的時候,打了退燒針,掛了鹽水,效果不太好,是他一直用酒精給你物理降溫的。你爸媽早早就被他勸去休息了,說是老年人熬夜對血壓不好。早上你媽媽剛來,他又端著你換下來的睡衣去洗了。像這樣孝順懂事,又知道疼老婆的年輕男人不好找了。”
廖皚皚咆哮著給廖媽媽打電話:“來接我回家!你不來接我,我就自己坐飛機回來!”
電話裏廖媽媽有氣無力的說:“皚皚呀,媽媽這段時間氣短胸悶,你爸爸正忙著陪我做檢查,你就不要折騰媽媽了好不好?小肖要實在忙不過來,就請個護工吧?不要心疼錢,媽媽這就讓你爸爸給你卡上打錢,啊?養好了再回來,不要留下病根,你還年輕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