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湄人之卻是舊時緣

作者:扇貝一號

短篇集,被退稿的文章,講述的是冥婚、鬼媒人的故事。沒事發上來玩玩,巨大腦洞之一。我覺得寫後續的話這是一篇耽美文。——我做的是死人的媒,解的是活人的結。每當無燈撐著一把油紙傘準備離去的時候,總能聽到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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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舊時緣(1)

我不停地挖啊挖啊,身邊的土高得都已經快到我腰處,但身下的坑仍舊不能容那個黑盒子放入。

明明昨晚——我知道她一向喜歡爽快,不想給別人留下太多悲傷,事先挖好了她今後的容身之所,然而今天隨著那搖搖晃晃、悲悲切切的白桑大隊過來,看到昨晚的成果竟然成了無用功,別說坑了,就連一旁的土堆也不知道到了哪兒去。那裏仍舊是一片平地,絲毫沒有動土的痕跡。

然後我迫不得已再挖了一次,這次不是我一個人了,還有她的親戚,她的朋友,然而不論我們怎麼挖,就是沒有辦法挖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來,怎麼也沒有辦法。

我們試過在別的地方挖坑,那樣很成功,可是我們不知道怎麼樣把那個盒子放進去,也許是她太重了。

可我轉念一想,死人怎麼會重呢?

這口上好的柏木棺材是我下了重金做的,即使沉重,但也不至於兩個大男人都搬不動的程度吧。

那又是為什麼呢?

在我還沒發現我們正陷入一個怪圈的時候,她的母親——也就是即將成為我嶽母的老女人忽然一下哭了出來,爬在她的盒子上,口中不停地念著,哎,靜兒啊你死得好怨啊你怎麼不怨呢你還是個丫頭片子啊!

我一抖,林靜兒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我們倆今年春節就已經領了證,就差辦一個她們老家地道的婚禮了。在這個偏僻的農村裏,一定要過了這場熱鬧的婚禮才能把她當老婆,才能把她的親人當做自己的親人。

我沒有親人。

所以我很羨慕她,也一並忍耐下了她們老家各種煩瑣的舊俗。

可是,她卻這麼去了。

我們說好下個月要給她個一生難忘的回憶。我盡我最大的努力想要去還原她們這個村子的舊俗,了解她們的生活習慣、說話口氣、為人處事,而正當我在為怎麼樣才能做得更完美一點時,她一聲不吭地回了老家,然後,麵目全非地躺在了離墓地不遠處的田地裏。

對,就離現在要和她沉睡的地方,大概不足三百米的地方。

我急忙趕到了這個村子,這村子和我想象的一樣,雖然落後但不失淳樸,隻是少了一點平靜和熱情。

這不是我想要的家。

待我看到麵目全非的她的時候,我發現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是因為之前太過於沉浸幸福的幻想之中了麼?

還是說我本就無情?

“啊啊啊!靜兒啊你不要走啊,告訴老母是誰害了你!告訴老母!老母定去幫你殺了那殺千刀的!啊啊啊!靜兒啊!”

她雖然麵目全非地躺在田地裏,可警察卻判定她是自殺。若真是謀殺,我相信警察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還煞有介事地和我說,林靜兒是得了婚前憂鬱症,沒辦法的事。我沒點頭,也沒搖頭,因為她實在不像是會得憂鬱症的性格,反而我現在能一臉平靜地站在這裏倒是個奇跡。

我還在繼續挖,其他的人早就因為奇怪而停下了手,我聽到她的二哥,好像叫林勇的一個男人對我說:“妹夫啊,雖然我們村裏一定要過了門才能這麼叫,但看在你好好待我們家妹子的份上,你還是別在挖了,夠了……哎……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