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恭說過,從古至今,“讀心”之法從來都被目作妖邪,遭人排擠,而這暗雲奔霄正是以識破人內心而著稱的妖物。

“請務必~慢慢享用。”元勿放出妖物過後,便準備離開,“至於這個姑娘的事情,我自會向長老稟明——”不等他轉身,便覺頸後一痛,麻木之感登時爬進腦海。

“尹公子!……”元勿憑著最後一絲意識側著頭,正看見身後表情肅穆的尹千觴,“……你……”話音未落便倒了下去。

“元勿乃少恭心腹,就此放過,恐節外生枝。”尹千觴淡淡道,他並未下狠手,也本就沒有殺意,不過元勿至少要昏睡上一時半刻,“暗雲奔霄是能夠看破人之內心的怪物!……謹慎應對!”

提著長槍,生著深色羽翅的半人馬,暗雲奔霄長吟一聲,接二連三召喚出種種幻象。幻象不動不語,眼神空茫,猶若焦冥一般,卻令人膽寒不已,卻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幻象的模樣。

烏蒙靈穀大巫祝韓休寧,方家二姐方如沁,天墉城紫胤真人,江都城郊茶店主人薑離,留著齊肩頭發少年模樣的……歐陽少恭。

一戰完畢,一行人心中的沉痛可想而知,即便隻是幻象亦會令人揪心不已,更何況需得自己出手擊之。其餘四人為何出現便不必多解釋,歐陽少恭的幻象……幾人看向巽芳,卻又覺不對,適才她站在戰場之外,應該未受波及,那便隻可能是尹千觴心中所念。

眾人心神未寧,便也不再多慮,直直往宮殿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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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結局的曙光了= =

快要精盡人亡了(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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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終結之戰 ...

三十五。終結之戰

宮殿山的最頂處,浮於雲山之巔,卻沒有一絲一毫“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之感,放眼遠眺也隻有一層又一層的煙嵐與陰霾。蒙住人眼,埋入人心,令人感受著窒息的寒意。

經過一道道陡峭而高聳的山壁,回旋的廊道,一行人抵達蓬萊宮殿中心,歐陽少恭便站在那裏,靜靜等著眾人的到來,看不出一絲破綻,韻著淡如往昔的調子,“百裏少俠,一路來此~可還遊玩盡興?”

偌大宮殿之中,獨獨隻有歐陽少恭的身影,卻不見風晴雪,百裏屠蘇不禁有些焦急,“晴雪人在何處?!”

“既來之,則安之,少俠又何必急於一時?”歐陽少恭緩緩道,臉上卻也沒有勝券在握之感,更是猶顯蒼白,語畢又轉向站得頗遠的尹千觴,勾起一抹清淡的冷笑,“千觴仍然風采不減~離開青玉壇後像是瀟灑依舊。元勿可令你玩得開心?”

“……”尹千觴不知怎樣回答,想必歐陽少恭不會知道暗雲奔霄給自己招出一個怎樣的幻象,如若告訴他,尚不知他會是何表情,不在意或是驚訝……隻是此刻,尹千觴絕對笑不出來,連平日慵懶的表情也斂了起來,“……少恭,既然你要敘舊,何不看看誰與我們同來?”

“哦?莫非千觴還有令我驚喜之舉?”歐陽少恭嘴角的弧度僵住,目光鎖住眾人身後緩緩走出之人,露出少有的震驚神情。秀發華衣,柔美清麗,不是巽芳會是何人?!原本要做之事,要說之話瞬間移出腦海,他一時間竟是沉湎於這樣的“團聚”。

對於今日,歐陽少恭原本的計劃早已改得麵目全非,這個中緣由,不必贅述,然現下巽芳的出現卻令他又多了一絲隱憂,原本就變得矛盾的思量此刻更是錯亂,倒是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奪下百裏屠蘇的命魂再做定奪。

一戰總是難免,卻也總是少不了口舌之爭。一味的指責、咒罵,或冷血或無情或為一己私欲害人,他聽得多了,卻從不會動搖什麼。隻是這些,與那所謂有好生之德的上天所作所為比較而言,卻都隻是灰粒。

即便眾人自覺這樣的人以這樣麵不改色之狀說出這般話來根本是詭辯,卻也無話可駁斥。歐陽少恭拂袖施法,令風晴雪於宮殿中現身,不想她身上的法術竟自行消失,脫離束縛返回一行人中。

轉眼再看去,如此施為之人竟是巽芳。而後一席話便更像是一池冰水當頭潑下,雪顏丹、重返青春、劇毒、老去……歐陽少恭千算萬算卻也無法猜想,心中久日所念的那襲溫柔的身影,就在自己身側,以另一個老去的形態。

聽到此處,尹千觴亦是驚訝萬分,適才相見,便覺巽芳此人有些熟悉,竟是曾在青玉壇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的老婦寂桐,無怪乎過去便覺她哪裏有些不一樣,當真是沒想到……然他腦中最困惑的卻並不在此。

看著如今的歐陽少恭,他總有些感覺,此戰勢必兩敗俱傷,眼前之人贏不了,所以呢,為何他對自己身上的千縷巫岩沒有絲毫索求之意?心思縝密如他,這些個大事為何如此焦急,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話畢便是一戰,近乎平局的結束,在歐陽少恭看來,百裏屠蘇確是有了極大的飛躍,熟練催動焚寂邪力,身中更有多股力量交織互利令其精進。嗬,自己呢?憑著那麼些沉睡的力量,勢單力薄麼?而此間,尹千觴隻是站在一旁,或為眾人防護片刻,絲毫沒有出手之意。如若眼下問出口合適,他當真想問一問,對方來此的目的,觀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