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之繼父
作者:南風不盡
第1章 重生捉蟲
“先生,先生。”
一隻手輕輕推著我的肩膀,我費力睜了睜眼睛,眼前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裂開了一條縫,光亮刺得我眯起眼,脖頸酸痛,一個穿著乘務員製服的女人俯下`身看著我,臉上掛著標準的模式化的微笑:“已經到站了,先生。”
我這才注意到我正坐在火車上,火車已經靠站,車上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為什麼會在火車上?
我抬手想揉一揉太陽穴,卻望見自己身上穿著白色的確良襯衫,再往下看,敞開的襯衫裏還套著一件白背心。
我去參加公開課穿的西裝呢?我的領帶呢?我......怎麼會穿這樣的衣服?
話說起來......我環顧四周,車廂內沒有空調,沒有懸掛式電視,窗子是往上推的,望出去能看到墨綠色的鐵皮,這種火車不是快要淘汰了嗎......我望向乘務員,她馬上對我一笑,關切地問:“先生,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一幀幀畫麵極快地從眼前閃過,像是過多的水倒進了狹小的瓶子。
頭漲漲地疼。
我怔怔地看著完好無缺的雙手。
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
那天媽拿了一疊相親用的照片要我交給二哥,我回家後隨手丟在了沙發上,就回房間準備明天要開公開課的教案。
我在南川一中教了十七年的書了,這種事經曆得多了,做得還算順手,差不多到了晚飯的點就弄完,揉著脖子出來就看到下班回來的池遷坐在沙發上把那些照片抽出來看。
“相親用的?”他麵無表情地把那些照片往桌上一拍。
他已經二十歲,考的是雲市最好的寧大,是學院學生會會長,眉間掛著年輕人特有的冷冽和疏離,黑漆漆的眸子看向你時已能感到無形的壓迫力。
一點兒也看不出十一年前收養他時,那種單純無害的模樣。
我能明顯感到他壓抑著怒氣,卻摸不著頭腦,就應了個單音節:“嗯。”
他當即把臉陰沉下來,站起來,抓起外套,一言不發地穿過了客廳,隨後大門被他狠狠摔上。
我站在臥室門口,有點無措。
雖然知道他一直不喜歡我這個繼父,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那麼大火。
歎了口氣,我轉身回到房間,把明天開課要穿的西服、襯衫和領帶拿衣架掛在櫃子外麵,到時候起來馬上就可以穿。
默默地做了飯,我一個人坐在桌邊吃完,屋裏很安靜,時鍾滴滴答答地繞圈,吃完後拿盤子蓋起來,電飯煲也開著保溫,這樣他回來如果沒有吃飯,也不至於餓肚子。
自從池遷考上大學後,除了寒暑假他平時根本不回來,我雖然喜歡清靜,但也難免覺得寂寞,可他放假回來又忙著打工,隻有晚飯才會一起吃——就這點也沒差,別人家吃飯時談天說地、其樂融融的場麵在我們家就沒有出現過,這孩子從小就不喜歡我。
我曾經為了多點時間和他親近,每到下班就拎起公文包飛奔到附近菜市場,買他愛吃的菜回家和他一起吃,學校的學生還因為這個原因特別喜歡我,因為我從不拖堂,有時候著急起來連作業都忘記布置。
可是飯桌上池遷的話不多,不管我和他說什麼,他大多時候都是擰著頭看電視,時不時哦一句算作回應。
後來我也歇了心思,兩人的關係就這麼半死不活地延續著。
說實話,池遷剛從鄉下接來我家裏的時候,我正在心裏跟自己較勁,臉色擺出來也不自知,有一次照鏡子時一愣,這個眼神冷漠的人是我嗎?
池遷生得像他媽媽立秋,我那時候對立秋的背叛正耿耿在心,要為她養育她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就像在我喉頭紮進一根刺,每次和他對視,我就會馬上移開,因為我總忍不住在他臉上尋找立秋的影子。
我承認我忘不了她,她畢竟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後來這孩子總是離家出走,沒有任何征兆,好像和我在一起生活簡直不堪忍受一樣,每次看到被鄰居或者警察送回的池遷我就覺得挫敗,妻子不愛我和別的男人跑了,一時心軟收養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卻得不到孩子的愛,評高級職稱也道阻且長,人到中年親近的朋友用一隻手都能數完。
挺沒勁的反正。
我嚐試和這孩子好好相處,因為不出意外,他也許會是死後為我安葬、清明為我掃墓的人。我一個五穀不勤的大男人特地為他去學做菜,小學中學還每天給他做便當帶去,給他買的衣服永遠是好牌子的,洗得幹幹淨淨,如果學校開家長會或者運動會,就算要找別的老師代課欠人人情,我也一定會趕去,因為不想他身邊的位置空落落的。
我知道自己沒有帶孩子的經驗,還特意到圖書館借了很多有關育兒的書,曾經被女同事撞見,散播到辦公室裏被嘲笑了好幾天,我從來沒大聲嗬斥過他,更不用說打他,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