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雲緩緩從殿中走上露台,香蘇和鯤鵬飛得有些高了,看不清他的麵貌,他隻穿了件薄薄的內衫,長發在晚風中發梢輕飛,身形挺拔俊逸,他靜靜地抬頭看他們,離的這麼遠,香蘇似乎也能看見他唇邊溫暖的笑意。

“他很漂亮吧?”香蘇驕傲地問鯤鵬,卻用肯定的語氣,“他是我的呢!”

鯤鵬飛過東天雲上方的天空,香蘇鬆開手,如一朵輕靈的梔子花般飄落下來,她張開雙臂,笑聲清脆,“東天雲!東天雲!”

東天雲也張開雙臂,微笑著接住飄落下來的她。

如果五十年的分離等待,是為了讓他們知曉此刻相守的幸福,香蘇也覺得值了。

她圈住他的脖頸,親了親他俊美的容顏,“這回說話要算話!我們再也不分開,永遠在一起!”

東天雲聽了,難得朗笑出聲,“好!”

他抱她回身向殿中走,在天空盤旋的鯤鵬鬱悶地說:“你不要再害宮主了!”

東天雲莫名其妙,香蘇卻咬牙切齒地做了個拔毛的手勢,鯤鵬不屑地仰頭長嘯,飛入雲霄。

“他在說什麼?”東天雲問。

香蘇抹黑道:“他說我和你在一起是害你。”

東天雲笑起來,“雖然我們的一輩子長了些,我不介意你一直害我。”

分離的時間顯得漫無邊際,相守的歲月卻如白駒過隙,轉眼已是百年。

這一年九幽花開得格外好,東天雲心情愉悅,想起已經很久沒見的老朋友,發出邀約請他們來賞花。

炎及仍舊仙風飄逸,東天雲照例很看不慣他,香蘇卻覺得這個她嘴裏的罪人很可親,大概她已經太幸福了,對任何人都有了寬容的胸懷。距離上次見麵又好幾十年了,她追著問炎及有沒有找道中意的姑娘。東天雲冷眼瞧著,心裏有點兒發堵,口氣不善地問:“他要是沒找到,你有好介紹麼?”

本是句玩笑話,香蘇卻當了真,苦思冥想自己認識的女仙裏有沒有合適的,這幾十年隨著東天雲也去了不少地方,女仙卻很少碰見,能配得起炎及的更是沒有。

東天雲見香蘇發愁,不懷好意地推薦說:“你們金盞不也沒著落麼?很好的姻緣。”

香蘇瞪眼,東天雲就是太記仇了,這麼多年的舊賬還記得。

金盞正進門,聽了東天雲的話,深覺不齒地呲了一聲,九幽宮主到底入了魔,比之前更齷齪了。

香蘇看見金盞,搖頭擺尾地跑過去拉他的手,歡迎的話說完,一臉憂色地把他拉到角落,忐忑地問:“如果我有了孩子,會不會是木靈啊?”這個問題最近總困擾香蘇,木靈在青歲姐姐統禦時期太混亂了,很多該知道的都沒普及。她離開司木府這麼久,更沒人可問了。她問過東天雲,東天雲根本不在乎,說隻要是她生的,花花草草他都喜歡。

金盞看了她一會兒,眉梢微微狡黠地挑了挑,很鄭重地說:“有可能會是顆種子。”

“啊?”香蘇大驚失色。

金盞很友善地安慰說:“不用太擔心,一般其他仙靈與木靈在一起,都是會生下對方靈屬的孩兒,也有少數可以生出木靈的,香蘇,萬一是顆種子不要驚慌,選塊好地,種下去就可以了。”

金盞微笑著走回桌子,他的位置與炎及相鄰,炎及看了他幾眼。

“我怎麼覺得你的笑容這麼奸詐?”他揭破金盞。

金盞搖搖頭,“隻是傳道解惑而已。”

元厚最後來,手裏拉著個綠衣的小女孩,女孩第一次來九幽宮,沒半分怯懦驚訝的神色,比元厚還自然地落了座。大家都在看她,她也不局促,拿了朵入菜的九幽花嚐了嚐,失望地撇了下嘴,“味道很一般。”好像一轉眼九幽花就在三寰裏變得十分有名,做菜吃著就讓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