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籲籲來到出口處時,果然發現數十米外的停機坪上,正有一些旅客在機場人員的帶領下向一架波音757走去。
維納!
蘇曉雨不顧三七二十一地大叫起來。可是,沒有引起什麼反應,倒是有兩個落在隊伍後麵的胖老太向她這兒似聽見非聽見地回了下頭。但她們的反應給了蘇曉雨希望,她竭盡全力又大喊了一聲:
維納!
蘇曉雨覺得喉頭如針刺般尖銳地痛起來。但她隻是咽了口唾沫,又喊了一聲:
維納!
更多的人回過頭來,有人在指著蘇曉雨議論什麼了一一突然之間,蘇曉雨看見了維納。他已到了登機梯的高處,深色的風衣,花白的頭發,高大的身軀,手裏提著隻密碼箱。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也回了下頭,身後有人向蘇曉雨這兒指了一下……
維納!是我!是我呀!
情急中蘇曉雨摘下脖子上的花綢巾,向著維納狂舞!
維納倏地醒悟過來,疾速地從人叢中擠下了登機梯,箱子往地上一放,甩開大步奔跑過來。
緊閉的鐵柵門擋住了他們。
上帝!你怎麼知道……
維納喘息著,感動而不知所措地看著早已是淚流滿麵的蘇曉雨。蘇曉雨隻是點著頭,淒楚地笑著,牙關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哦,親愛的……
維納不再說話,雙手從鐵欄間伸過來,輕輕地捧住蘇曉雨的臉,蘇曉雨往前湊了湊,維納撅起嘴,勉強夠著她的唇,使勁地吻了一下:
這麼說,你原諒我了。他陶醉地嘟噥著:
這太好了……
我要結婚了。蘇曉雨喃喃地說了一句。
是的。維納點著頭,寬厚地笑了笑:
我已經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
你的事我總會知道的,不是嗎?維納又吻了蘇曉雨一下:
這使我寬慰。
蘇曉雨猛覺喉頭又一陣發哽,慌忙低下頭。半晌,又猶豫地看了看維納說:
你還會來中國嗎?
你也知道了?維納意味深長地說著,又聳聳肩:
也許……誰知道呢?但我想總不至於是永別吧?
他躊躇著正想再說什麼,身後跑來一位機場的武警,手裏提著他的箱子:
先生,請趕快登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
謝謝,維納接過箱子,向蘇曉雨說了聲再見,轉身就向飛機跑去。可是跑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又站住了,向那位武警道了聲對不起,就蹲下來,慌慌張張地開起箱子來。蘇曉雨和武警困惑地看著他,卻見他從箱子裏取出件東西來,吻了一下,向著蘇曉雨高高地舉起,示意她看。
那東西將一道夕陽的反光刺入蘇曉雨的心田一一哦,正是她送給維納的、鑲著個純情美麗女孩畫象的小鏡框呀!
維納……蘇曉雨的眼睛霎時又模糊了。
飛機長嘯著滑向跑道盡頭,航燈閃爍,機頭高昂,如虎生翼般,一下子躍上了半空。
蘇曉雨的目光一刻不停地追隨著越變越小的飛機,直到它完全消失在渺茫的雲間。
這時,蘇曉雨才發現,方才停機點後麵的遠處,有一群被飛機驚起的鳥兒正紛紛攘攘地從空中落下。它們的翅翼下閃爍著的,竟是一大片如火如荼的梅花,似一池傷春的彩漣,遙映著血紅的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