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將身上人的肩背映得斑斑駁駁。
如此親密,卻也如此遙遠。
“如果……你來不來找我?”被-撞-擊-得斷斷續續的話語,終於傳到了那人耳中,他稍微一停:“什麼?”
“我說……”光喘熄著:“如果有下輩子,我轉世投胎了,你能不能認出我?”
那人一臉錯愕:“為什麼要下輩子!”
“我和你不同,終會死的。”光黯然,長長的睫毛落下,掩去了眸中哀傷。
“不會的。”如歌的呢喃落在臉頰,那人將他的淚珠一滴一滴吻去,低語:“光的淚,一定是最美的珍珠。跟我去海中吧,你不會死的。”
“不……”光搖著頭,思維卻很快被那人的動作打亂,刻骨的纏綿溫柔如水,像深海裏的漩渦,將他牢牢卷進,無法掙脫。
光想呼喚那個人的名字,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意識迷離間身體卻自動纏了上去,食髓知味地追逐著那極-樂的觸♪感。
不知道何時會離開,不知道未來有沒有他相伴,他能掌握的,隻有這一刻,每一刻。
攀上巔峰那一刻,他聽到有人聲聲呼喚:“光!”
睜開眼,銀色的月光已不知所蹤,頭頂微光浮動一片幽藍,身處之地卻是不真實的黑,腳底更是墨般深沉,似有神秘的力量要把他拉下去一樣陰森恐怖。
唯一與他緊密相依的人卻模糊了麵容,隻有絕美的臉上浮起一個教人失魂的笑,陌生,詭異,誌在必得。
如同很多年前,他跌落大海,在萬丈波濤中看到誰人一笑,神秘而奪人心魄。
早在有記憶之前就見過的那人,叫什麼名字來著……
是不是幾世輪轉,已忘記了那人的姓名容貌,惟有那驚鴻一瞥的笑顏,讓他刻骨銘心、念念不忘。
那個名字,就在嘴邊。
他是…………
“亮!”光猛地睜開眼睛,夢中的情景於眼前畫麵倏忽重合。雕花繪彩的古時窗格,垂珠鑲玉的牙床帷帳,瞬間變幻成金屬邊框的玻璃窗和鋪著羽絨被的實木床,而逆著月光正呼喚他的人,輪廓竟與夢中人分毫不差!
“你是誰?”冷冽的聲音自他口中吐出,光一骨碌的翻身退到床邊,然後看著那人慢慢轉過了臉,英挺的眉,高聳的鼻梁,尖削的下巴一一呈現,正是他的戀人,塔矢亮。
“做惡夢了?”亮靠近來,用衣袖擦著他額上的汗,眼底滿是要溢出來的擔憂疼惜。
溫柔體貼,極盡嗬護,再沒有人會比他更好。
光繃緊的神經總算放鬆,吐出一口氣:“做了個夢……”他想說夢中的場景,卻一下子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窗上的月光,惑人心智的枕邊人,以及與那人無盡癲狂的……抵死纏綿。
記不得音容笑貌,記不得前緣後果,卻隻記得有那麼一個人,讓他如此疼痛的愛而不舍,期翼而畏懼。
是夢,還是幾生幾世前的記憶?
為何覺得甜蜜的同時,又有淒苦憎恨的情緒?
“在想什麼?”低啞的聲音就在耳邊,光抬頭,發現距離那人的鼻尖不過一息距離。
雙眸如星,在眼前閃耀光華,那深不見底的眸底隻有他一人的倒影,這份專注不知為何讓他覺得傷感。
“亮,這世間是有輪回的。”光靠在他胸`前,聽著那平穩有序的心跳,汲取著溫暖安心:“我總覺得,跟你在一起的宿命感,是不是因為幾生幾世前,我們就是戀人。
“所以十二歲時,我在棋會所裏,找到了你。
“如果下輩子轉世,我將你忘掉,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情人間的話題,在別人眼中也許毫無意義,對他們來說,卻是無比認真重要的事情。光喃喃說著,竟似真麵對那麼一天,再記不得曾有人如此愛他伴他,而他也會孤零零一個人輾轉於世間,形影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