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空蕩蕩的了,而是有一個人。那人藏青長袍、麵如冠玉,女相男裝,正盤著膝好整以暇的坐在最中央的帳頂。
饒是趙氏常年處於偏僻西南之地,這名滿天下的女子在趙家軍裏早已無人不識。裨將正想著是否該一擁而上擒賊先擒王,那人已輕笑著斷了他的思路:“你們要是輕易就能抓到我,本公主還會獨自坐在這兒麼?”
裨將沒有接茬,一臉警惕的細細觀察,準備退路。隻見軍營裏果然除了帳頂上坐著的女子外一個人也沒有,連軍營外也沒有早已埋伏好的士兵準備一湧上來。
“將軍是在想本公主憑什麼這麼大口氣,是不是埋了伏兵在近?”帳頂上的人輕輕一笑,聲音溫柔得詭異:“趙氏暘公的毒方似乎讓你們有恃無恐了,可惜你們並不知道暘公的毒方天下間並非隻有一人知道。”
裨將駭然。手下的兵士也都僵在了原地,良久說不出話來。那下在水裏的毒藥的配方的確乃由趙朝暘傳下來,隻是別說那些兵士,就連那裨將也因為隻是趙氏旁支而非趙朝暘嫡係,就算姓趙也無法得知毒藥的配法——這齊國長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帳頂上的人似是連他心中的疑惑也猜得一絲不漏,淺淺笑道:“將軍,先莫猜測本公主如何解得了暘公的毒方,還請先看一下這兵營四周的一草一木有何異常。”
裨將剛走進軍營時便已覺得這軍營的布局有些異乎尋常,本來雜草蓬生的荒郊也好像被可以的剪裁過一般,有些石頭有刻意擺放的痕跡,有些樹木則好像被強行砍去了一般,看來看去他卻也看不出個所以來。“這是……陣法?”
“將軍剛才可有聽見什麼聲音?”帳頂女子淡淡一笑,隨即閉目凝神,素手一揮,又一記天雷滾滾,響徹天際。“若將軍剛才聽不見,本公主可以再做一次。”
裨將隻覺自己的嘴巴張得連雞蛋也能塞下去了。“這……這是……”
“奪天陣。”帳頂女子的神色倏然變得嚴肅,眸子中幽幽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剛才不過牛刀小試,將軍可要本公主真正發動奪天陣一看?”
裨將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不可能!”奪天陣隻在天下間出現過一次,那一次麵對的也是趙氏的大軍,除了趙朝暘以外陣法發動的方圓三百裏一切生機盡滅,至今依舊荒涼……隻是這陣法不是早已隨當年的那個發動者一起長埋地下近六十年了麼?
“將軍可是在想,奪天陣不是早已隨那個早已死去的人在天地之間消失了麼?”女子緩緩站起,在尖尖的帳頂負手而立,輕飄飄的仿佛沒有一絲重量,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笑,聲音卻是漫著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氣:“那人為了一統大業死去,如今為了一統大業回來了;若是憑著一個奪天陣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天下的一統太平,那人會毫不猶豫的再發動一次奪天陣。回去與你族中長老說一遍,雲某人在此處等待你們的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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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朝君回來了。
雲朝君就是永安公主。
消息隨著趙氏長老大開城門百裏相迎的把滇池雙手奉上不脛而走。昭晏卻已沒有閑暇去聽,也已沒有閑暇去理。滇池一役雖然最後用奪天陣的威脅與身份的暴露來換取了勝利,卻已是耽誤了太多時間,身份暴露之後自己也已沒有了退路,隻得快馬加鞭的趕往黔中的方向去。
黔中已經打起了仗來。
昭晏遠遠的已看見了混戰中的兩方。守城一方中,銀鎧白馬的人如鶴立雞群般靜靜立於來來往往的兵馬之中,在四周的層層包圍圈中一臉平靜,泰然自若的揮動著令旗讓手下兵士變換著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