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小瀧回英國倒數第二日的早晨,歐媽媽想著要提醒兒子早起不然明天趕飛機起不來etc,順手擰開了門。
看到的就是兒子和隔壁鄰居家孩子在床上親熱的模樣。
歐媽媽是大學教授,不算特別傳統的女人,隻是快五十的人看到仍然是狠狠吃了一驚,幾乎就暈倒。
那個早晨有點兵慌馬亂,歐媽媽叫來歐爸爸送她上班,說身體不舒服開不了車。
晚上也沒有任何表態,隻是幫著歐小瀧收拾行李。
歐小瀧是第二天中午的飛機回英國,第二天下午邵麥就來歐家請罪。
歐媽媽把歐爸爸趕去公司,獨自和邵麥談。
非常理智的知識分子,沒有扯著邵麥的耳朵喊說你給我滾;隻是態度很堅決,我能夠理解不代表我可以接受,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你們必須分手。
邵麥默默握拳隻是沉默,似乎也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掙紮是頹然無力的。二十歲的男孩子,連自己都養不起。
歐小瀧聽媽媽在視頻裏像對學生一樣諄諄教誨,終於笑道,媽我明白,不就是個男人嘛,我放得下。
歐媽媽有些錯愕,似乎症結不是邵麥,是性向。
一晃兩年,歐小瀧和邵麥重複著大一大二的軌跡,輪番回國,從未打照麵。
不明所以的邵家爸媽某個夏天傍晚,在小區散步撞上剛放暑假回國的歐小瀧,有些感慨,喏就差個兩三天時光,麥麥剛走,說有個實習。
如此這般,不一而足。
從他人的隻言片語裏麵得知對方近況,隻是不聯絡。
歐小瀧畢業在倫敦做四大的會計,邵麥回國在本市做銀行。
過年的時候歐小瀧請假回國,撞上邵麥,聽說你在洛杉磯有offer啊,怎麼回國了。
邵麥一動不動盯著歐小瀧,回家盡孝,等著和你私奔。
一句話說得歐小瀧扭頭,半天回頭,眼裏淚光閃爍。
歐小瀧說了一句好,邵麥握住歐小瀧的手驟然收緊,算是承諾。
歐小瀧初五的飛機回國,邵麥說要去送機,被歐小瀧攔下。
到元宵節才聽爸媽說起,喏初四的時候歐家鬧得人仰馬翻的,好像說小瀧喜歡男人的。
的確如此,初四的晚上歐小瀧跪下出櫃。
歐媽媽早就明白,近三年時光看得透徹,隻是慢慢勸歐爸消氣。
當晚歐爸爸的聲聲斥罵在迎財神的鞭炮聲裏消弭無形,歐小瀧跪到腿麻,歐爸爸罵到嗓子幹,歐媽媽終於把兩個男人勸回房間。
初五的早晨歐媽媽開車送歐小瀧去機場,走的時候抱了抱兒子,輕輕道,麥麥是個好孩子。
邵麥在本市工作,住在家中,歐家邵家大人打牌,端茶送水忙個不停的總是邵麥。
好孩子邵麥聽說了隔壁家孩子荒誕不經的出櫃過程,在爸媽長籲短歎的感慨聲中,吃下碗裏最後一個芝麻湯圓。
真是甜到心底了。
第二年春節歐小瀧照例請假回家,兩家一起吃的接風宴,歐爸爸的臉意料之中的臭,邵家爸媽幫著勸。
歐小瀧和邵麥鄰座,哦如果前麵忘了提,歐小瀧是左撇子,所以可以騰出右手,跟邵麥桌子下麵的左手握在一起。
歐媽媽最後道,老頭子你不要煩了,孩子又不是有病,你要孫子試管一個給你抱。
歐爸爸聽了隻是埋頭扒飯了,歐媽媽又向歐小瀧道,什麼時候也帶個男人回來看看,別嚷嚷著喜歡男人這麼多年連影子也沒有。
歐小瀧應了,邵麥總覺得那話是說給他聽的,不知是不是暗暗諷刺他沒有擔當。
第三年春節歐小瀧回國的時候依舊一個人,隻是宣布了要去加州工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