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是深水灣大宅,趙枚隻聽見他說,“嗯。”
“好的。”
“奶奶,我們明天回去。”
他放下電話,朝她招招手。
趙枚跑到他身邊,這才發現,柔和地台燈光芒下,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蒼白到有些憔悴。
書桌上一排大小不同,顏色不一的藥瓶,上麵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趙枚有去查看過,別的不說,那瓶最大的藍色瓶,是葡萄糖胺強化劑,目的是為了緩解關節脹痛的壓力。
——那年她狼狽不堪時,他去救她的後遺症。
心裏一陣細密的疼,趙枚問,“是奶奶?”
“嗯,吩咐我們明天晚上回大宅吃飯。埋怨我們兩個忽略老人家。”
趙枚一向懂得如何低眉順眼裝乖巧去取悅淡老太太,她的目光被他無名指上的素淡的一圈鉑金戒指吸引,百年老店打造出來的款式,簡單雅致,細細的一道,兩邊是十分細致纖巧的雕花。
“你——戴著?”趙枚驚訝。
“我不應該戴麼?”
趙枚懊惱跺腳,“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帶的。”
淡家那樣低調的態度,還要去新西蘭那麼遠的地方去結婚,沒有在會展中心旗下酒店大肆慶祝,不久是不希望公開這段婚姻麼?
“早知道我也舀出來帶。”
“你的那個能帶麼?小心打麻將的時候一不小心打出去。”淡家儒的眼光略帶著鄙薄。
趙枚想起自己那個像麻將牌一樣大的鑽石戒指,心虛道,“我一時新奇麼,那個時候我正在看《喜寶》,覺得那樣的戒指挺有意$$
第二日上午趙枚去見許久不見的鍾心怡。
鍾心怡竟然還是自那輛白色雪佛蘭上下來,眼角眉梢盡是柔情。
遠遠地看見她,張開了一個巨大的擁抱,“死趙枚,竟然那麼快就把自己嫁出去。”
趙枚端詳著她的神情,“我看你這番甜蜜架勢,恐怕也是恨不得自己嫁出去。”
鍾心怡的麵容忽然黯淡了幾分,“我又何嚐不想我自己嫁出去。近日廣泰電子馬家二房長女和一混血男模交往,馬家大家長剛接到消息,就直接跟媒體說,子女婚姻大事不肯乖巧聽話,就要重新考慮其繼承權。結果馬超芸堅持了一個星期,就與男友分手。”
趙枚安慰道,“我看鍾伯伯不是那樣的老封建。”
“可是他最厭惡演藝圈中人。”
鍾心怡歎了口氣,“更何況袁維宜正在事業上升期,他怎麼肯這麼早成家?”
“若是鍾伯伯執意反對,你又該如何?”
鍾心怡低下頭,大卷發滑過精致的臉蛋,“還能怎麼辦?男歡女愛,終究抵不上父母親情。自然是我爸說什麼是什麼。”
“隻怕到時候你未必舍得。”
“管他呢!及時行樂吧。”鍾心怡說。
趙枚也知道自己幸福美滿之時再巧言安慰,足以讓鍾心怡恨不得把她扔到遊泳池裏“冷靜”一會兒,因此聰明地不發一言。
她把送鍾心怡的櫻花粉cashmere大披肩舀出來,這才逗得鍾心怡又一次展露笑顏。
話雖如此,鍾心怡還是拉著趙枚去中環為袁維宜買衣服。
及時行樂?
恐怕言不由衷,怕是泥足深陷而不自知吧。
趙枚忽然想起,愛一個人,就是想要為他買衣服,等他穿髒了,再給他洗。
可是,這兩樣,她一樣都沒有做到。
鍾心怡在hermes給袁維宜買了一條深紫色底枚紅色圓點的領帶,趙枚吐吐舌頭,“好花俏。”
鍾心怡島上對自己的品味甚為滿意,“維宜膚色是小麥色,自然比較適合鮮亮的顏色來抬臉色。”
趙枚試探著問,“那要是白皙膚色呢?”
鍾心怡了然道,“趙枚啊趙枚,你還真是滿心滿眼都是你們家淡大少。”
趙枚最終買了一條tom ford的純黑色領帶。
晚上淡家儒接她回大宅。
淡家儒沒有自己開車,長長的車子裏麵,淡家儒在她打開車門的瞬間看了她一眼,目光長長,清清涼涼。
趙枚坐過去挨在他身邊。
“緊張?”
淡家儒用手機看了幾個email,轉過頭拉低聲問。
趙枚這才發現,他西裝訂了四顆扣子的袖口,已經被她抓皺了。
“一點點。”趙枚道。
真的嫁給淡家儒了,和之前在淡家呆著,顯然不一樣。
淡家儒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又不是真的虎穴狼窩。”
趙枚第一次見到蔣玉菡。
她一張鵝蛋臉,眼睛很大,波光流轉,沒有化妝,因為懷孕9個月,臉龐有些浮腫,卻仍舊是個明豔無雙的大美人。
看見趙枚,她熱情地上來寒暄,“這位想必就是小嫂子了?我是蔣玉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