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水色長長地吸了一口煙,然後用力地將剩下的大半截香煙熄滅在煙灰缸裏。
“抱歉。”她說。
一時間,切原赤也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無論“沒關係”或者“謝謝”聽起來都不大應景。反而是Cheerleader小姐終於從之前的糾結中振奮起來,抬起頭有些好奇:
“姐姐在抱歉什麼?”
“啊啊,這個麼,”攝影師先生大大咧咧地窩進了沙發裏,將兩隻手枕在腦袋下邊,很愉快地翹起嘴角,“隊長大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這可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呀——雖然我不戴眼鏡,不過要是我戴的話這會一定已經跌得碎成一片一片了。想當年我可是聽說你連老大的話都不聽的。”
夏澄抬了抬眉毛,銳利的灰眼睛中閃過一絲製止的意味,“那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要混為一談。地球人都知道二手煙有害健康,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我沒注意到。”
冥川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不過這一回,比起愉快,嘲諷的味道仿佛還更多些。他盯著夏澄問:“那麼,你打算……”
“行了阿九!”黑色短發的女子重重地在吧台上一磕煙灰缸,打斷了冥川的話,語氣還頗有些激烈。
切原和小鹿不明就裏地打量著兩人,半晌才聽得夏澄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以後的事誰知道呢?Please. ”
冥川無所謂地抱以一笑,下巴微微揚起,語氣平靜淡然,“本來就是你的事。隻要你高興就好。兄弟們都在你背後戳著呢,不用委屈自己。”
“啊,好。”夏澄點了點頭,語氣中有一絲不為人察的疲憊。
切原赤也不解地望著難得地露出明顯不虞神色的女友,費解地撓撓海帶毛。
“那麼,我們的吸血鬼小姐真的準備去把那些不厚道的同學都咬死麼?會嚇死許多人的。”在某人的威逼下,冥川終於決定放過之前的話題,重新將注意力回到了Cheerleader小姐身上。
甜美的少女用力點了點頭,說:“他們太過分了,撬我抽屜就算了,居然還弄死了我的小電!那群討厭鬼,我這回真的生氣了!”
“Excuse me?What are you saying?[1]”攝影師先生伸手作出“Stop”的動作,大概是因為過分驚訝竟然習慣性地順口說出英文來。他抓起茶幾上的啤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又見小鹿一臉全然沒聽懂的模樣,這才換回日文說道:“抱歉,我覺得我好像幻聽了。你剛才說什麼?”
“……真的生氣了?”
“不是,前一句。”
“撬我抽屜?”
冥川從沙發上坐直,表情幾乎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
“你的意思是,她們還會撬你抽屜自己拿你的東西出來用?”
圓圓臉的少女點了點頭。
“喂,小鹿你是怎麼想的?這明明就是盜竊好吧?我要去告訴副部長!”在旁人尚未回答之前,急脾氣的切原海帶君率先炸了毛嚷嚷起來,“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允許別人這麼做?告訴老師不就好了嗎?”
少女斜斜地看了切原一眼,“切原君還是小孩子嗎?遇到事情還要告老師,這多奇怪啊。再說……原來我總覺得一點小事何必呢。你好我好大家好,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那才是最好。誰想到……可憐的小電,害你受苦了啊啊。”
切原詞窮,冥川則滿臉詭異地說:“姑娘,我看錯你了。原來你不是吸血鬼,而是聖母啊聖母!要說事,這事確實不算大,可是性質很嚴重啊,你打算這一次也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去嗎?之前大約沒有什麼損失,頂多抽屜換把鎖,可是這一次,”表情極度扭曲的男人用指節扣了扣桌子上一片死寂的電腦,“這一次損失確切發生了,你還打算不追究嗎?”
“所有人都開心什麼的,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吧?”夏澄水色垂下眼睛,淡淡地添了一句。
小鹿江由子撅著嘴,白皙漂亮的手指摩挲著筆記本電腦銀灰色的外殼,過了幾十秒,才非常認真地回答了一句:“誰聖母了?你才聖母!你全家都是聖母!!”
……喂喂,不要突然傲嬌啊姑娘,很雷人的。還有,原來後麵那麼多句話都被你選擇性忽略了嗎……夏澄水色揉著眉心,無力地趴倒在吧台上。